“如果你想講的話。”衛聽笑著應了句。
    向南辛瞥了衛聽一眼，有些苦澀地笑了笑。
    “你第一次對我這麼溫柔。”
    “可能是因為我準備開始做人了吧？”衛聽笑著應了句。
    他是笑著的，可那笑容在他臉上顯得那麼勉強，好像他自己也身不由己。
    他確實身不由己，他想回家，可回家這個希望多麼渺茫，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家人在他的病床邊苦守等待的模樣，他甚至可以聽到母親在他耳邊叮嚀。如今的他，也不得不將心收起，認真對待這個不屬於他的世界，認真對待這個沒有家人的世界。
    於此而言，他從頭到尾都是不情願的。
    “那也挺好的。”向南辛接了句，他沒等衛聽開口說話便自顧自地講起了自己的過去。
    ……
    向南辛是富裕家庭裏的小兒子，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在所有人眼裏，他都是那樣的高貴那樣的幸福。
    可隻有向南辛自己知道，書很厚，對禮儀德行各方麵的教導也很嚴格。向南辛不喜歡這些，可隻要他不願意學習，就會被厲聲嗬斥，被教導員用教鞭抽打。
    “你一個omega你不學這些你以後怎麼辦！”
    “我們是為你好！”
    ……
    “好吵……好刺耳……”心中的想法讓向南辛捂起了耳朵，他悲痛地蜷成一團，被教鞭抽打的地方火辣辣地疼著。
    突然，惡魔般的聲音響起。
    “捂好耳朵，別聽。”那聲音好冷漠，好像沒有一絲一毫感情般。
    向南辛痛苦地捂住耳朵，淚水從眼眶溢出。
    突然，隻一刹，他是去了感覺。
    而在其他人眼裏，向南辛抓住了教鞭，赤色的瞳孔無不在展現著靈魂的憤怒。
    “自我墮落。”向南辛緩緩開口，淡漠的語氣令人陌生無比，大到離譜的力氣也令人驚訝。
    “都是人，你憑什麼說為別人好！”向南辛突然爆發一般，競提鞭抽打在地，發出的聲響令人顫抖。
    “那我為你好。”向南辛說著，狠狠地掐住了教員的脖頸，突然，父親狠狠地扇來一個巴掌。
    向南辛愣了一下，隨後有些苦澀地笑了一下。
    “你和他一樣。”向南辛苦澀地說，淚水由眼眶溢出，他終於不受控製，狠狠地一拳打在父親的臉上。
    所有人都覺得向南辛瘋了，然而沒有人知道，瘋了的人不是向南辛，而是一個來自異界的靈魂。
    ……
    “你是誰？”向南辛不安地問，他親眼看著自己的軀體反抗了平時他不敢反抗的人，他的身體下意識地顫抖，他很害怕，他忍不住哭了出來。
    “向南辛。”對方淡淡道，他二人同名同姓。
    “你還我……”向南辛哽咽著說，他實在痛苦，反抗隻會換來更大的報複，不可以反抗！
    “不反抗，他們隻會變本加厲。”
    “那又怎樣！就算反抗了！我又能幹嘛！我隻是一個omega！我能幹嘛！”
    對方沉默了，許久沒接話，但也沒有將身體的控製權還給向南辛。
    沉默良久，對方終於開口，他說：“你聽過一個故事嗎？一個弱勢群體翻身做大的故事。”
    之後，他拖著殘軀，帶著向南辛到了一個角落，細細地講了一個故事。
    “你為什麼要講這個？”
    “我想跟你說，你是一個完整的個體，值得所有人尊重。”對方淡漠的聲音此刻競也染上了一絲溫暖。
    “可是……”
    “小看自己的人會輸，高看的人也會坎坷，正視自己的人才能贏到最後。”
    “謝謝……”
    之後，向南辛並沒有立即做出決定或者改變，他想了很久，背著大人讀了很多書，很多其他國家的書。
    不是他人的到來改變了他，是他自己改變了自己。
    但，如果沒有這個意外的到來，他或許永遠都不會想著改變。
    ……
    “所以，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我。這樣看來，我應該是喜歡他的。”向南辛淡然，他講到另一個向南辛時總會有些動容，好像在談他人生中相當重要的一個人一樣。
    “說實話，我不知道我為什麼喜歡周誌存，但我知道我為什麼喜歡那個向南辛。為了他，我能放棄的東西很多。”向南辛說著，露出了一個絕對可以用“幸福”來形容的表情。
    衛聽看著向南辛說，隻覺得有那麼一瞬間的慌亂。
    “你喜歡誰啊？”衛聽有些不解，喜歡這個詞怎麼可以用的這麼隨便啊？
    “我也覺得我好花心啊，我一邊喜歡周誌存，一邊又喜歡這個救我出來的人。”
    向南辛自己很困惑，可衛聽明白，他之所以會喜歡周誌存，是因為劇情設定裏他們本該在一起。也就是說，如果按向南辛個人的靈魂來看，他喜歡的是另一個向南辛，是那個帶他踏入深淵泥潭的向南辛。
    “或許，喜歡的意思不同吧？”衛聽試探著說。
    “嗯啊，你和他說的一模一樣。”向南辛笑著說，他看著衛聽，眼中盡是無奈。
    “他說，我還年輕，不會明白依賴之下的情感，隻會自我地以為那是愛情。”向南辛淡淡道，眼中有些許憂傷，他也覺得對方說的有道理，可總有種意味不明的情緒浸潤他的心靈，在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他的喜歡是真的。
    “是啊，你年紀還小，可別被自己騙了。”衛聽突然釋然一笑，他看到向南辛對自己的好感度升到了百分之五十。
    ……
    夜晚，衛聽一個人待在天台看月亮。
    “衛聽。”向南辛淡漠的聲音響起，他依舊是那樣，把自己置身事外一樣的冷漠。即使是軀體糾結的情愫也無法令他產生一絲動容。
    “他很喜歡你。”衛聽說。
    “嗯。”向南辛隨口應了句，然後緩緩走到衛聽身邊站定，眼睛隨著衛聽的視線去看月亮。
    “這是我控製不了的。我也不明白，這種類似於嬰幼兒對母親的情愫會出現在他身上。”
    “萬一他真的……”
    “不會的，衛聽，他隻有再見到周誌存的時候才會出現心動的跡象，他對我，應該不屬於愛情。”向南辛冷靜地打斷了衛聽。
    “衛聽，喜歡一個人是沒有原因的，就好像……”向南辛看著月亮，深吸一口氣，最後又傾瀉而出，沒有說出口。
    他想說，就好像那天那時那刻，隻需一眼，就有少年認定了另一個少年。
    可他沒說，也說不出口。
    “像什麼呢？”衛聽追問，他迫切地想得到答案。
    “我也不知道，沒體驗過。”向南辛笑著說，他連撒謊都從容不迫，他連真話都不敢說。
    兩人共同看了一會兒的月亮，太陽，很快就會升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