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現世清平 第100章:卷甲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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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筆錄出來,夜已深。
沈軒讓司機在門口,他歡喜地迎上去:“昭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現在住哪兒?我送你。”
“剛回國,行李還在酒店。”墨昭婉拒道:“我打車回去,你們都是要高考的人,快回家休息吧。”
一提到高考,沈軒就想起今天去娛樂城的目的:“長河,走了。”
許長河別別扭扭道:“我和你又不同路,我也打車。”
墨昭從容接話:“我們同路,那就一起吧。”
“……”
有墨昭在,許長河應該跑不了了,沈軒放心地上了車。
等沈家的車子開遠,許長河扭頭就跑。
墨昭長臂一伸,將他拎了回來:“去哪兒?”
許長河氣鼓鼓道:“放開,我們不熟。”
“已經很晚了,不要亂跑。”墨昭揉揉他的頭發:“四年不見,脾氣也長了不少。”
“你走的時候不是很瀟灑麼,一口一個不會回來,現在是怎麼了?是那邊的月亮不夠圓還是一時興起對這片土地舊情複燃?”
“我爸受邀回來,有一個學術講座。”墨昭如實回答:“我今天拿到政大了的助教職位。”
“不是……”許長河有點懷疑人生:“你今年才二十、還是二十一?……吧。”
墨昭點頭:“算是實習,不過我的學分已經修滿了。”
許長河似乎看到了又一個“許長川”。
優秀的人比比皆是,他的人生仿佛隻是用來將這些大神襯托得更加閃耀,除此以外,一無是處。
一個“滾”就快要脫口而出,許長河猛地回過神:“你為什麼會去娛樂城?”
墨昭和那個經理認識,但之後經理並沒有挽留他說什麼接風洗塵的話,而且他住的酒店如果真的和自己同路,就更不可能特地跑到地理位置南轅北轍的娛樂城放鬆消遣。
那麼大膽假設一下:他會不會就是特地來找自己的呢?
有這個可能嗎?
墨昭給予肯定的答複:“找你。”
許長河登時麵紅耳赤:“找我……幹嘛?”
“跟你說高考加油。”
“……”
真特麼浪費感情。
許長河毅然決然轉身。
“長河。”墨昭的聲音在夏夜的風裏溫柔流淌:“陪我吃頓飯吧。”
咕——
許長河的肚子很不爭氣地替他應邀了。
半個小時後,兩人在中餐廳裏麵對麵坐著。
許長河看著墨昭輕車熟路點了一桌子合自己胃口的菜,篤定道:“你見過我媽了。”
墨昭盛好湯端給他:“雖然我們沒有交集,但是家長們還是保持聯絡的。”
許長河失落地嘀咕起來:“我就知道,你是受人所托來照看我的。”
墨青席認真布菜,同時把許長河撩得飛起:“我也很想見你。”
許長河恨不得把臉埋進湯碗裏。
吃完已經過淩晨了,許長河接連幾日在娛樂城通宵達旦,這會兒握著筷子捧著碗都能打瞌睡。
墨昭結賬叫車,再將許長河抱到後座,讓司機開穩點。
酒店房間在33樓,墨昭背著許長河刷卡開了門,屋裏的燈自動亮起。
許長河不適地將頭往下蹭。
墨昭把他放在床上:“去洗個澡再睡。”
“我不要……”許長河抓過被子裹住自己。
這小子可不是13、14歲那會兒能隨意扛抱的個頭了,墨昭累出了一身汗,看許長河真的睡過去了,就把頂燈關了換成床頭的一盞暖光。
他從行李箱裏翻出睡衣內褲,輕手輕腳進了浴室。
待水聲嘩啦啦響起,許長河才從被子裏冒出頭,左看右看,又抱著被子滾了一圈,開心得不行。
墨昭洗完澡出來,許長河仍是睡得香甜的模樣。
因為時差還沒倒回來,他坐在床邊,打開聊天軟件,發了幾條消息。
許長河閉眼聽著他指尖觸擊手機屏幕的聲音,心口狂跳。
他要睡了嗎?會躺下來嗎?
可是被子都在他身上了墨昭蓋什麼?
就在許長河想著要不要裝作翻身把被子讓出去一半的時候,墨昭站了起來,坐到落地窗前的沙發裏。
“……”
許長河抓狂:艸!這麼大的床不夠你睡嗎?
就這樣一直熬到淩晨4:30,許長河才真正有了困意,放下所有戒備,睡姿放縱,呼吸勻長。
連墨昭來給他掖被角,都沒能察覺。
翌日上午,許長河被振動不止的手機吵醒。
他下意識去摸床頭櫃上自己的手機,然後發現不是,睡眼惺忪爬起來,環顧四周。
沙發上整齊堆疊著一條毛毯,浴室亮著燈。
許長河走過去看茶幾上維持著來電顯示的手機屏幕。
備注名稱雖然簡短但威懾力十足:媽媽。
墨昭的媽媽,也就是許長河小學時期的班主任——顏馨老師。
許長河依然記得她溫婉的模樣。
墨昭從浴室出來,見許長河站在窗前對著他的手機發呆,問道:“誰的電話?”
許長河把手機拿給他:“顏老師。”
墨昭順手接過,同時推許長河去洗漱:“媽。”
許長河以為是他不想自己聽到什麼,特意將水龍頭開到最大,讓如柱的流水蓋過了一切交談聲。
身上還留有各種亂七八糟的氣味,許長河脫衣服的時候心中萬分慶幸墨昭沒有挨著自己睡。
他衝完澡,裹了一條浴巾開了門。
然而剛才還是來電顯示的人,此刻就站在房間中央,給墨昭整理衣領。
“……”
許長河的臉“噌”一下全紅了,他手忙腳亂退回浴室裏,把門關上,鎖死。
過了會兒,墨昭含笑的話語透過霧麵玻璃傳來:“長河,衣服給你。”
許長河猶豫半晌,隻敢開一條縫隙。
墨昭把衣服塞過去,看到熟透了似的許長河,忍俊不禁:“沒事的。”
“你沒事我有!”許長河奪過衣服,速速穿好。
內褲是新的,但其它都是墨昭的尺寸,許長河還沒長到成人的體格,骨架仍是少年的纖細,袖口挽了一道褶。
他同手同腳走到顏馨麵前,乖乖喊了聲:“顏老師。”
顏馨現在都要略微仰頭看他了:“長河真是長大了,以前還能摸到你頭頂呢。”
許長河低著頭,宛若原地罰站。
“我是來給昭昭送車鑰匙的,等下還得趕去會場。”顏馨看出了他的局促不安:“正好讓昭昭送你回家。”
許長河欲言又止。
“別讓家裏人擔心,你一直是好孩子。”顏馨給許長河的評語總是不吝嗇誇獎與讚賞,比起成績,這孩子擁有難能可貴的品質。
許長河聽得眼眶發酸。
“長河還沒吃飯。”墨昭說:“我帶他去樓下餐廳,媽你正好休息會兒。”
顏馨點點頭:“去吧。”
許長河跟著墨昭出門,進了電梯他才咬牙切齒道:“你怎麼不跟我說一聲顏老師要來啊!”
害他出糗。
墨昭溫和回答:“她是臨時起意,我事先也不知道。”
許長河別過臉去,氣鼓鼓道:“不用你送我回去。”
墨昭太了解他了:“然後由著你亂跑嗎?”
許長河怒問:“你是我什麼人啊管那麼多?”
墨昭卻認真斟酌了一番,在電梯抵達餐廳的那一瞬,他給出答複:“什麼人能管著你,我就努力往那個位置發展吧。”
“……”
什麼意思?
許長河的心髒又在咚咚狂跳。
什麼人能管著他……什麼人呢……
神遊太虛間,電梯門開了,墨昭先走出去,許長河感覺麵頰燙得能烙餅。
墨昭甚至還能若無其事地問他:“想吃什麼?”
這人是去海外多修了一張臉皮回來嗎?
許長河腹誹的同時撇嘴道:“隨便。”
墨昭選了靠窗的座位,從這裏可以俯瞰城市主幹道上的車水馬龍。
許長河填飽肚子,無所事事地攪和著玻璃杯裏的豆漿。
他的目光不經意落在斜後方那一桌的一男一女身上。
女方背對著他們,那位男士切好牛排,一塊一塊地送到她麵前的盤子裏。
許長河單手撐著下巴,突發奇想:“你猜猜看,他們是不是情侶?”
墨昭正在分批消滅許長河不愛吃的培根煎蛋,聞言回頭看了眼,而後撤回目光:“不是。”
許長河挑眉:“就這麼肯定?”
“男的手上戴著結婚戒指。”墨昭說:“而女孩的那枚耳釘是珠寶設計大師Hebe獻給單身人士的禮物——”One”,它是限定款。”
許長河摸了摸耳骨上未愈合的耳洞:“不單身也能戴吧。”
墨昭注意到他的動作,神色如常地繼續說下去:“他們的耳朵很像,手指彎曲程度一致,是親屬的可能性較大。”
許長河:“……”
因為不可置信而目光炯炯地打量起人家姑娘的耳朵,結果就是猝不及防被那已婚男士逮了個正著。
隻見他用餐巾擦了擦嘴,徑直走了過來。
許長河忙把頭低下,一瞬繃緊了皮。
已婚男士站定後,卻把臉轉向墨昭:“你這速度可以啊,一晚上不見,就有人陪了。”
墨昭放下餐具,從容回答:“沒你速度,畢業證和結婚證一起領。”
許長河這才意識到自己被耍了,墨昭和這人認識!
墨昭介紹道:“長河,他是我師哥謝海清,我們之前在同一個導師手底下做項目。”
謝海清有些意外:“他就是許長河?還是個小朋友啊。”
許長河怒發衝冠:“你才小呢!”
謝海清被他的反映逗樂:“抱歉。”
墨昭回頭看了眼根本沒有在意這邊談話的女孩兒,問謝海清:“要帶去醫院嗎?”
謝海清搖了搖頭:“我已經給家裏打過電話了,今天就送她回去,我媽也快到極限了。”
許長河有些好奇,但出於禮貌,沒有過問。
倒是謝海清見他一頭霧水,心平氣和地解釋:“那是我妹妹,高中時經曆了一些不好的事,導致精神障礙。”
許長河積極認錯:“對不起。”
謝海清擺擺手,表示不介意:“我出國開公司也是為了帶她去看病,隻是這些年一直沒有起色,我媽不想她再受那些沒完沒了的治療,索性就讓我趁著這次回國談生意,把妹妹送回家。”
墨昭補充:“我們是一道回來的。”
許長河氣得扭頭就走。
謝海清看著墨昭樂嗬嗬道:“所以你當年是對一個未成年情竇初開?”
墨昭有條不紊地抽紙巾擦手:“不然呢。”
不能越過道德和律法的底線,讓情欲肆意滋生。
離開不是最好的選擇,卻是最有效的保護手段。
時至今日,墨昭終於可以無所顧忌地邁開腳步追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