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病人，”蘇沫輕聲解釋。
    刀叉聲不絕於耳，夏洛切開牛排，紅蛋白溢出，他將一塊軟趴趴的肉送入口中，海鹽與牛排碰撞，外邊略焦，內裏柔軟：“反社會人格？”
    “你知道我不能說這麼多的，”蘇沫搖搖頭。
    “等三年不就好了，我沒看見什麼障礙，”夏洛大口吃肉，淺藍色的眸子透過墨鏡看向蘇沫。
    他的眼睛太過淺了。
    蘇沫皺了皺鼻頭，明顯是被戳中心事：“……”
    “你是不是覺得讓別人為你等待三年不值得？”夏洛看他那模樣，就大概能猜到他心裏的想法。
    他輕笑一聲，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那似乎也不是你能決定的事，我看那家夥……這三年是等定了。”
    蘇沫：“是嗎……”
    看著蘇沫緩下來的神情，夏洛沒來由地覺得心髒一陣刺痛，他的眼神微微一寒，但很快就又掩飾好了。
    他再次掛上了玩世不恭的笑容，用來掩飾內心的真實感受。
    如果被蘇沫發現他還在乎的話，蘇沫那麼善良好欺負的人，會答應和他複合也說不定。
    蘇沫骨子裏透著一種善良，使得像他這種人會忍不住被吸引過去，偽裝自己，貪婪的待在他的身邊，吸取他的善意。
    如果那家夥真的要追求蘇沫的話，那麼等待他的……會比當年還慘烈。
    當年他這個勝者可都要出國療傷。
    夏洛下意識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傷口仿佛還在隱隱作痛。
    隻可惜，蘇沫最後還是不要他了。
    不過也是，像他們這種殘缺的人又怎麼配得上他，他理應和完整的、溫暖的人在一起。
    ……
    洗手間內。
    黑色皮夾克的男人整對著鏡子擺弄自己的頭發，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又從口袋中取出香水，在頸部補了一下。
    頓時，一股帶著強烈個人風格的香水味彌漫。
    夏洛正臭美著，忽然淺藍色的眸子一定，看著鏡子裏的來人：“你在等他？”
    “我擔心他，”陳軒安抿抿嘴，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不好惹的氣息。
    夏洛眯起了眼睛：“看來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作何感想？”
    “我會做的比你更好，”陳軒安默默握緊了拳頭。
    “是嗎？”夏洛輕輕掃過眼前的男人。
    夏洛在心裏分析：身體緊繃，下意識地防備姿態，眼神裏藏著一絲凶狠。嗯，一看就不是”好人”。
    這可不符合他想給蘇沫找的”好好先生”。
    “你、不合格呢。”
    陳軒安的眼神一利，頃刻便覺得腦袋一疼，眼前的景象模糊了起來，陳瑾寒要出來了。
    晃神過後，他勾起嘴角，陳瑾寒漫不經心地笑了：“你也喜歡他？”
    夏洛卻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眼睛一亮，忽然鼓起掌來：“哦，有趣，太有趣了，居然是這麼一回事。”
    墨鏡男子的肢體動作十分的誇張，他先是抱著肚子狂笑幾聲，然後捶打幾下洗手台，最終一臉嫌棄地捏了捏鼻尖：“真是適合殺人滅口的體質不是嗎？”
    “夏洛你在說什麼——”蘇沫麵色凝重。
    兩人明顯都沒預料到蘇沫會出現，楞在原地。
    蘇沫三兩步上前，一巴掌打在了夏洛的頭上，但其實沒有真的用力：“你中二病又犯了？”
    “快給陳先生道歉！”
    綿羊似的青年眼神一利，活像自家熊孩子闖禍了的家長。
    夏洛不滿地看了蘇沫一眼，又被他的眼神嚇得一個激靈，吐了吐舌頭，乖乖地和陳瑾寒道歉了。
    可蘇沫的這種態度卻無意之間將陳瑾寒疏遠了出去。
    陳瑾寒很不舒服，但好像又做不了什麼。
    他擰眉，腳步虛浮，強撐在洗手盆上，臉色蒼白，示弱時就像是一個落魄的貴族，又或是被玷汙了羽毛的天鵝，讓人不忍。
    “蘇沫，我很不對勁，切換的太頻繁了，可能不太適合開車。”
    陳瑾寒的睫毛微微顫動：“雖然我已經不是你的患者了……”
    “我開車送你，”蘇沫擰眉，下意識地答應下來，隨後才後知後覺不好，回頭詢問夏洛，“可以嗎？”
    夏洛內心對陳瑾寒的這些把戲看得清楚，但卻沒有拆穿，聳聳肩：“我有其他的選擇嗎？看來我今天隻能抱著酒店的枕頭孤獨的哭泣了。”
    蘇沫聽聞幾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然後扶著陳瑾寒：“走吧，別管他，他這人就是這樣，高中時還演過戲劇。”
    兩人的身影逐漸離去。
    夏洛麵色猛地一沉，嘴角勾起抹莫名的笑來：“都說了，不合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