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韓宴。”
    陳澤猛然回頭，韓宴站在門口。
    他是端著粥進來的，顫抖的手把滾燙的熱粥晃了出來，滴在了手上、地上。
    “宴宴，宴宴，你，你都聽到了？”
    陳澤摔了一跤才跑過去接過他手中的碗，韓宴的手上被燙得發紅。
    “你說的是真的？是陳鵬做的？真的，真的有……”
    韓宴又問了一次。
    他不相信陳澤說的，但如果是真的那一切都能解釋得清了。
    突如其來的表白，明明前一天還煙不離手，習慣性早睡，細微的用詞和語氣差異等等的一切。
    所以他會知道泰姬玫瑰的含義，還有家裏的大熊，半山別墅的位置和指紋密碼，也會追著自己問潛水事故。
    “不是真的，不是，是我，是我誆他的。”陳澤結結巴巴地說，“什麼都沒有，我騙他的。”
    “那些，那些都過去了，宴宴，那不是真的，不會再發生了，那就是一場夢，你聽我說，韓宴，看著我好嗎，那不是真的。”
    陳澤抬起韓宴的下巴，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可是你死了，陳澤，你死了！”韓宴哭了出來，“我不管是什麼時候！他們殺/了你，陳鵬殺/了你！為什麼，為什麼就這麼算了！”
    眼淚一顆顆從眼眶中掉落，一發而不可收拾。
    韓宴啜泣著，默不作聲地看著陳澤，拚命抿住嘴唇才能不讓自己崩潰。
    恢複記憶之後很長時間，他都不明白陳澤為什麼會突然變了性子，他一度以為陳澤是想趁著他失憶逗自己玩。
    他不是個完全的無神論者，但他永遠都不會想到，陳澤竟然已經死了一次。
    那該有多疼，不是身體上的，是心理的。
    為什麼自己沒能阻止，自己明明在陳澤身邊安插了人手的，他們怎麼什麼都沒做！
    後麵的事他根本沒理智再聽下去了，他隻知道陳澤說，他們都死了。
    那就好，自己沒有單獨地活下去。
    那現在，現在是陳澤的第二輩子，還是他們都成了鬼。
    陳澤的手抓著自己的肩膀，掌心的溫度透過襯衣覆蓋到皮膚上，他去拉陳澤的手，把那雙寬大的手死死攥在懷裏。
    “宴宴，沒事的，什麼都沒發生，我向你保證，不會有事的，這輩子什麼事都不會有的，相信我好不好。”
    韓宴的眼睛裏隻有他，淚水模糊了視線，瞳孔中的陳澤殘破不堪，支離破碎。
    “你說的是真的。”
    韓宴再一次從哽咽中擠出這幾個字，不是疑問句，是一句肯定句。
    這一切真的發生過，這一切陳澤經曆過。
    他見陳澤沒回答，兩隻手摟上陳澤的胳膊，好像這樣陳澤就不會離開了。
    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般，不放手，死死地抓著。
    陳澤勾起嘴角，指尖擦去了韓宴臉上的淚水。
    可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陳澤彎下腰，在他布滿淚痕的臉上舔了一口。
    被截斷淚珠鹹鹹的，淚水的味道，韓宴的味道。
    他伸手把韓宴圈到懷裏，在他耳邊歎了口氣，接著說。
    “瞧你這個熊樣。”
    就像是十幾年前十三中校門口時，他對那個胖嘟嘟的小男孩說的。
    隻不過這次，他沒再鬆開被牽著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