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太師成了前太師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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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維樂風塵仆仆回到賀蘭山莊的時候,容旖還在睡,他在回廊躊躇幾許後來到了暖閣門前。
    龍虎衛統領淩霄拱手道:“主子。”
    蕭維樂食指立在唇畔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淩霄會意,微微頷首。
    沉默幾許後,蕭維樂轉身向回廊走去,淩霄見狀適時跟上,從口袋裏翻出了記錄容旖作息和吃食的手劄。
    蕭維樂的拇指來回摩擦著食指上的疤,來回踱步間目光不時瞟向暖閣處。
    “他……如何了?”
    似乎終是沒忍住,蕭維樂將手背在身後,語氣故作冷漠,眉眼間卻寫滿了情怯。
    淩霄將佩劍放在一旁,翻到最新的一頁,念道:“太師今日……”
    “嗯?”
    “是屬下言錯,還請主子莫要怪罪。”
    淩霄被蕭維樂冷若冰霜的眼神瞪得低下了頭。
    說實話這根本怨不得他,以他五品下的官職,在容旖跟前連提鞋都不配,想來這世上除了蕭維樂敢這般放肆地對當朝太師直呼其名,其餘人還都是習慣尊稱容旖一聲太師的。
    其實更準確地說,是前太師。
    淩霄跟在蕭維樂身後徐徐道:“夫人今晨用膳不香,隻飲了一盞湯羹後便回暖閣休息了。”
    蕭維樂聞言眉宇間全是黑霧,沉聲道:“底下的人是怎麼伺候的,醉亭閣的師傅不是方圓五十裏膳食做的最精細的嗎?為何還是用膳不香?本將……”言及此,蕭維樂言語一滯,隨即改口道:“我……這才出去多久……”蕭維樂一甩衣袖大步向暖閣走去,不耐道:“算了!我還是親自過去吧,這都過了晌午,怎還睡著。”
    “主子且慢……”淩霄趕忙竄到蕭維樂跟前阻攔,“請主子恕罪。”
    蕭維樂不解地看著他。
    “主子有所不知,自三日前主子離開山莊,夫人便茶飯不思,夜不能寐,每每飲下安神湯才能入眠,屬下等不敢叨擾。”
    “安神湯?”蕭維樂大怒,“你們一個個都是傻的嗎!他還懷著身孕怎可飲安神湯!”
    淩霄心裏冷笑,但麵上仍是帶著淺淺的笑,“主子寬心,安神湯於夫人身孕無礙,夫人脈象安好。”
    蕭維樂聽及此才放下心來,他長籲一口氣,語氣也軟了下來,“下次他若再睡不著,你就派人到府上尋我,這幾日宇文煜那裏不是很安分,我白日裏不能經常回山莊。”
    淩霄一聽眉眼都笑彎了,“主子果然還是顧念著夫人的。”
    身為乾元的蕭維樂到底還是年輕,淩霄也是嘴甜,不知這句話是不是說到他心坎上了,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嘴角已然微微上揚,不知不覺開始絮絮叨叨要底下人好生照顧著雲雲。
    見淩霄笑得眉眼彎彎,蕭維樂方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推了把淩霄肩頭,恢複了之前冷淡的語氣,“左不過是擔心孩子,又不是擔心他!”
    “主子說地即是。”
    淩霄翻了翻眼皮,心道這小乾元話雖如此,但邁向暖閣的步伐卻是一點都沒慢下來,他吐了吐舌頭,翻了個白眼。
    蕭維樂放輕了腳步,輕輕推開門後給了淩霄一個眼神,淩霄會心點點頭,招呼幾個灑掃的下人離開了院落。
    暖閣的門緩緩合上,本就淺眠的容旖被關門聲吵醒。
    來人的腳步雖刻意放輕,但那股熟悉的梔子花香又怎會作假。
    容旖明白是蕭維樂回來了。
    也對,除了賀蘭山莊莊主,又有誰能這般肆無忌憚地進出這暖閣呢。
    更何況,他還不止是賀蘭山莊莊主。
    彼時容旖不知他身份,隻知他名喚維樂,其餘一概不知。
    自從鮮卑族入主中原,維這個姓氏的人就不多了。
    那時蕭維樂改頭換姓自稱賀蘭山莊莊主維樂,舉手投足間頗具詩書氣,又儀表堂堂,深邃的眉眼,俊秀的五官,如星光璀璨,實在令人挪不開眼。
    更何況,他的側臉實在像極了那個人,那個他尋了十八年不得的人。
    要知道賀蘭山莊在許多人的潛意識裏不過是個虛無縹緲的地方。
    相傳汴京城外百裏迷人穀內有一賀蘭山莊,依山傍水,雲霧繚繞,如世外桃源般風景秀麗,因迷人穀常年被霧氣籠罩,進穀易,出穀難,守穀易,進攻難,又地勢險要,許多慕名而來的人都無法找到賀蘭山莊的準確位置,因此時間久了,賀蘭山莊也就成了膾炙人口的傳說了。
    當年維樂一出山莊便機緣巧合碰上剛登基不久的宇文煜在城樓上當著眾人的麵為容旖授以太師官位,一席淡青衣衫,手握折扇,頭戴銀冠,丹鳳眼微微上挑,底下的人無不敢不聽從號令。
    “問容太師安。”
    文武百官跪於城下,容旖一撩衣袍,氣場甚至蓋過身旁的帝王。
    “平身。”
    突然,箭雨簌簌而下,這位賀蘭山莊莊主如及時雨般一把救起了孤身一人的容旖,二人一見鍾情,維樂承諾願以山莊為聘,十裏紅妝迎娶容旖。
    容旖貴為太師,雖為中庸,但追求者依舊門可羅雀,因此他最初雖心動,但也隻當是年輕人的一句玩笑話而已。
    畢竟玩笑是做不得真的,而且兩人的歲數相差極大,足足差了十八歲……
    十八歲……十八年……
    回憶不受控製地如潮水般湧來,容旖心裏沒來由地煩躁起來,右手的五指吃力地握緊,他很明顯地感受到在被挑了手筋後自己根本無法辨識出身下的寢被與身上的毯子質地有何不同。
    他翻了個身,連正臉都不願留給蕭維樂一眼。
    什麼維樂,這世上根本無人名喚維樂,隻有太尉蕭夙甚少為外人所知的次子蕭維樂,而蕭夙更是與容旖不共戴天的仇人。
    那是任何人都無法饒恕的,滅族奪妻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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