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娘的狗屁，我們狗蛋不是這樣子的人。”王嬸氣得大罵。
    瞧著麵前嬌嬌弱弱的田春花，恨不得大掃把直接打出去，可她的胳膊被人握住了。
    是王進。
    他對著王嬸搖搖頭，後者憋氣別過了頭不再說話。
    “呦~王嬸，剛剛是誰說的”狗蛋哥~我們曾經的誓言~”哈哈哈……”
    “這話說道可真是膩歪人，還說什麼沒有勾搭。”
    人群中傳來油膩挑撥的話。
    “住口王吳德！”王村長黑了臉訓斥道。
    “別以為捏著嗓門就不知道是你了。同一個村的，狗蛋是你堂叔，嘴巴給我幹淨點。以小欺大，別給我理由罰你跪宗祠。”
    他眯著眼睛，警告了四周一圈人，尤其是包圍圈右側一角，那個瘦小踮起腳尖的家夥。
    “……”王吳德聽到村長挑破了自己的身份，也不敢再說什麼，嘀咕幾聲立馬趁黑跑了。
    “我不知道劉夫人在說什麼。”王進麵色泛冷。
    “我一年到頭都在白水縣裏工作，平日裏也隻回王家村來看長輩，沒什麼時間和一個外嫁到別村的女子有什麼話可聊的。”
    他對著擔心自己的王村長等人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他平淡道：“一個小輩攀扯長輩今日我就不和你計較了，望你日後謹言慎行。”
    王進說的毫不留情，不再去看田春花那傷心欲絕的臉色。
    王村長等擔心王狗蛋被這個女人給忽悠的人都滿意了。
    “狗蛋——叔。”田春花到嘴的”哥”在王嬸鄙夷的眼神和昔日情郎冰冷的麵色下改了口。
    她掩麵抽泣：“我就是因為那個女人不守婦道，然後被我夫君給了休書，這事你不能不管。”
    “你被休棄就把原因能歸咎在白心蓮這件事上，那是不是明天有人說我嫁不了縣裏的首富，或是縣太爺家，是不是也要歸咎在白心蓮私奔上？”
    王進心中不耐煩，他隻聽說過被同一個家族帶累或榮升的，沒聽說過被外地搬遷來的外姓女子給帶累的。
    這田春花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還有一個古代少婦大庭廣眾說什麼曾經的誓言，這是不想要名聲的節奏！
    “我，我……”田春花傻眼了，這怎麼能一樣呢！
    全村這年輕一代的閨女就屬她嫁的最好，是個童生，其他人頂天是嫁鎮上的雜貨鋪老板，還嫁去縣裏，吃屁呢！
    她講不出反駁的理由，隻能低頭用帕子擦眼睛裝哭：“嗚嗚嗚……”
    田李氏抱住閨女，著急地反駁：“王狗蛋，話不能這麼說，這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王進反問。
    “若說劉夫人謹言慎行，孝順公婆，照顧夫婿，一點錯也讓人找不到，那麼為什麼全村人都嫁了閨女，就她一人被休棄。”
    他提高聲音，望著圍觀的眾人，一字一頓道：“而且是事發後的第、九、天！”
    “白心蓮私奔這件事早就在發生的那一天就窗邊了整個白水縣，當日劉童生為什麼沒有休棄你，反而是到了今天，這中間莫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可言說的事情？”
    王村長若有所思地瞧著田家人，心中有了計較。
    “田河，你們家難道是想要訛狗蛋嗎？”王家安沉下臉，大聲質問：“說，春花究竟是什麼原因被休棄的？”
    田河鐵青著臉沒回答，隻是回頭望向王村長。
    “村長，我們說的是把白心蓮留下來的外來子趕走的事情，為什麼非要攀扯我閨女，她是個頂好的姑娘。您若是不能做主，那我們就請族老們。”
    王家村除了村長能拍案做全村的主要大事，還有由村中輩分最高、德行優品的老人來擔任的族老能決定大事。
    族老總共有五位，主要由王、田兩家的老人擔任，專門處理村長不在村中的大事和族中難以處理、決定，特別難纏的重大事情。
    以及村民覺得王村長處理不公的事情。
    所以這話實際上可以說是威脅了，田河在暗示王村長處事不公。
    不過王村長久經曆事、高深莫測的老人了，王家安的拳頭蠢蠢欲動，而他卻神色依舊不動。
    人群紛紛對田河抱以看好戲的心情。
    若說劉嬸是無知者無畏，田河卻是真真正正想在老虎須上拔毛，挑戰王村長的威信。
    “嗬~”一聲嘲諷的冷笑聲打破了夜色下的沉寂，也讓準備開口的王村長停下了抬起來的腳。
    王進的目光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地掃視了一遍田家人。
    直看得田家人渾身不舒服為止，他平靜地開口。
    “族老年事已高，現在是深秋，天氣濕冷，前幾天才剛下過雨，天又黑，他們過來萬一摔了一跤出了意外，這算誰的？”
    “萬一凍著了，夜裏回去高熱這又算誰的？”這話剛落，就有一道噴嚏聲響起。
    “阿~阿嚏——”
    有瘦弱的漢子抽搐著臉打了個噴嚏，剛一抬頭就見眾人一言難盡地看著他。
    他摸摸後腦勺，尷尬地說道：“剛下地回來熱，穿的單薄，現在狗蛋這一說還真冷起來了。”
    “嗬嗬嗬。”他傻傻一笑，讓眾人更加一言難盡，不過他們很快就被王進勾回了注意力。
    “而且族長還在這裏呢，田河哥你叫喧著找族老，莫不是覺得村長處事不公？”
    王進拉長了聲音，意味深長地看著田家人。
    這事可以暗暗威脅，但不能明著來說，否則讓村長顏麵盡失，他家日後日子也不能好過，而且春花這事還真不好說。
    田河著急反駁：“我沒有懷疑村長處事不公，隻不過——”
    “沒有懷疑就好。”王進直接打斷田河的話，他高聲道。
    “冠冕堂皇的理由不用再說了，你們想要趕走妞妞和大郎他們，無非是因為劉夫人被休棄了，理由是因為白心蓮私奔敗壞王家村名聲，所以你們想要母債子償是不是？”
    田河”是”字還沒說出，王進就朝著王村長和圍觀的眾人躬身一拱手：“是我王狗蛋沒有教育好妻子，讓她給王家村丟人了，還請諸位見諒。”
    “這怎麼能關狗蛋你的事，白心蓮根本就不是咱們王家村人，你才是受委屈最多的人。”
    “就是，這件事就屬狗蛋叔最可憐，媳婦才娶了一年不到就跑了，還留下三個拖油瓶。外來縣的女子可真不守婦道。”
    “等等，白心蓮又不是咱們村的人，既不姓王又不姓田，劉童生憑啥休了田春花。
    我就沒聽說過因為外來媳婦品性不好，就休了同村姑娘的。要是田家姑娘幹了這事情被休棄，才有點道呀~你掐我幹什麼？”
    “你別說了，咱們田家姑娘可好的緊勒，咋可能做這事？恁的胡說八道。”
    這些聲音雖然小，但是人群正中間的幾個當事人卻是聽見了。
    田李氏生氣道：“王狗蛋，我女婿和別人不一樣，他是讀書人，更加注重名聲，白心蓮是咱們村的人。”
    “女婿？”王狗蛋似笑非笑地看著麵前努力吞咽口水的中年胖婦人：“是曾經的女婿，還是休了你閨女的錢女婿，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那麼看重一個拋棄你女兒的男人，還這麼為他解釋。”
    “我……”田李氏蒙圈了，是啊，劉童生不是她女婿了。
    “田李氏，非是我王狗蛋不講理，是你那位曾經的女婿不講道理，世界上沒有因為他姓女人德行不堪就休了同村女子的。”
    “若是這樣子，田河哥是不是也能休了你再娶一個媳婦。畢竟你多年沒給他生個兒子。”
    “你個混蛋臭小子在胡說八道些什麼，老娘撕了你的嘴！”見田李氏變了臉色，他倒退一步，躲過撲過來要打人抓臉的中年胖夫人。
    “你也別生氣，我就開個玩笑，開個玩笑，誰不知道田河哥是個有情有義的好男人，對你一心一意的。”
    田河抓住媳婦的胳膊，低聲道：“別鬧，正事要緊。”說完，看向王進的眼神有些古怪。
    王進抬頭去看抓著田李氏的田河，發現男人的神情有些鬆動，似乎真的是在思考這個可能性，頓時有些複雜。
    他就是耍耍嘴皮子，田李氏雖然討厭，還參與弄傷小妞妞，但是他真沒拆散人家夫妻的意思，於是立馬轉移話題。
    “田嫂子別在意，田河哥對你可是真心的。我舉這個例子隻是想說明一件事，田春花被劉童生休棄的理由站不住腳跟。
    無論在哪說這都是不對的。
    若田春花真是因為同村人這個理由休棄她的，那麼明日我就請村長開宗祠，請族譜，劃掉白心蓮的名字。”
    原本王村長是準備等著把人抓回來，拿回錢財，把人處罰了之後再在族譜中劃去她的名字，這樣才合情合理，現在……王進眼中出現複雜。
    “這樣白心蓮不是王家村人，劉童生也沒有理由再用這個荒唐的理由來休妻。
    明日我再陪你們一家人上門去找劉童生說清楚，給足他麵子，然後讓他收回休書，田春花也就不是棄婦了，這樣你們覺得如何？”

    作者閑話：

    新年好，祝大家兔年快樂~吉祥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