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洋這一覺睡得空前絕後的好，睡到下午三點還沒半分要睜眼的意思。尚思本著感化至上的原則愣是等了六個鍾頭，眼看時間要來不及了，這才不得不進屋把江洋端起來，強製開機。
    “我還想睡會兒。”
    江洋軟綿綿地又想往床上倒，尚思立馬把人拎起來，丟進了盥洗室。
    ……
    “前方三公裏，服務區，距離目的地還有152公裏，預計達到時間19點45分。”
    導航每播報一次，尚思的臉就黑上一分。
    江洋把臉偏向一邊，不敢觸這個黴頭。
    車裏安靜得滲人，隻有後排的兩隻狗還敢張著大嘴哈哈喘氣兒。
    車子又行進了半個來小時，前方的路由遠及近不斷放大，目的地好似遙遙無期。
    江洋忍不住小聲說了一句：“不就一百多公裏麼，怎麼這麼遠。”
    沒成想，這麼一句就把旁邊的尚思給點著了，憋了一路的怒火化成一道咆哮：“你說呢！後麵全是山路！這都幾點了你自己看看，我一個人大清早起來東奔西跑的準備東西，你他媽睡得跟升天了似的，就帶幾件衣裳你磨蹭半個多小時，我們現在趕到山上天都黑了，還要搭帳篷、擺桌子……”
    尚思嘰裏呱啦罵了一長串，頭兩句江洋還挺怵的，罵到最後江洋都被他的囉嗦給逗笑了，又還不敢笑出聲來，怕他能罵到終點。
    尚思足足數落了江洋五分鍾，胸中的怒火才算終於泄幹淨。
    “罵完了？舒服點了嗎？”江洋歪著頭問。
    尚思抿著唇不說話，這還是他頭一回說人說這麼久，現在氣出了，勁兒下了，立馬就覺得太矯情了，很丟人。
    “我說什麼來著，你這嘴吧嗒吧嗒的可溜了。”
    尚思冷臉盯著前方。
    江洋瞧著這張冷峻的側臉，突然想到昨晚上那倆詞兒，鐵麵無私、冷酷無情，頓時忍不住笑出聲來。
    尚思本來麵子就有點掛不住，江洋這一笑更掛不住了，擰了眉毛就要發火，嘴裏卻被塞了一顆糖。
    “薄荷的，清涼解暑、去火降燥，還能潤喉。”江洋笑眯眯地盯著尚思，眼睛都笑彎了。
    絲絲涼意從舌尖蔓延至心髒，尚思滿腔的怒火平息了下來。
    “我看出來了，你不是不要臉，你是二皮臉。”
    江洋意味深長道：“但肯定都比不上你無私的鐵皮臉。”
    尚思咂摸了半天才品出這話的味兒來，扭臉就把嘴裏的糖吐到了江洋的臉上。
    江洋也不嫌埋汰，撿起來轉身喂給了花豬，又重新剝了一顆塞尚思嘴裏。
    “你惡不惡心，剛喂過狗的手。”
    “你不還經常抱著狗啃麼，這時候你又嫌不衛生了。”
    “那能一樣麼！”
    “嗯，不一樣，你啃花豬的時候，花豬還伸舌頭幫你消毒了。”
    “……閉嘴吧你！”
    高山太陽西落得很快，為了不摸黑跑山路，尚思把車開得跟飛一樣，快到的時候他給蔣俊傑打了電話，讓在露營基地門口等著他們。
    這個露營基地海拔一千多米，藏在森林公園之中，遠離城市的熱浪，公路兩旁入目盡是一片蒼翠。
    快到地方，來往的車輛也不多，江洋忍不住把頭伸了出去，眯眼吸著冷氣，冰涼的空氣中富含負氧離子，讓人身心都舒展了。
    身邊忽然冒出一聲長長地歎息，尚思忙裏抽空地轉了一下眼，心立馬提到了嗓子眼兒，江洋把脖子卡在車窗沿兒上，整個腦袋晾在外麵招風，頭發吹得呼啦啦像一麵旗。
    “找死啊你！”尚思扯著江洋的肩膀把人拽回車裏。
    “哎呀沒有車，我又不是瞎的！”江洋又把腦袋伸了出去。
    “等你看見就晚了！”尚思再把人扯回來。
    “你看看哪兒來的車，連個人影兒都沒有！”江洋再次探出頭。
    尚思一氣之下把車窗全關了，還上了鎖。
    江洋氣得扯住尚思的耳朵，“你給我打開！”
    尚思這輩子也就他媽揪過他耳朵，那還是六歲之前的事兒，他伸手掐住江洋的臉就吼：“你撒手！”
    江洋隻感覺臉上被鐵鉗子給夾住了，臉皮疼得發麻，一股火也上來了，手上加了十足的力道，把尚思的耳垂都捏扁了。
    蔣俊傑站在露營基地門口等了好一會兒，正有些不耐煩，晃眼瞧見尚思的車急速而來，便定睛望了過去。太陽剛落山，陽光不刺眼也不昏暗，回光返照正是明亮，把車裏抓扯的倆人照射得十分清晰。
    “我草，這倆冤家一路打著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