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你我兒子能搞成這樣嗎！他才二十多歲就受了這麼重的傷，會有一輩子後遺症的你知不知道，你賠得起嗎！”周成媽尖聲哭叫著，揮舞著手上的提包又朝江洋打去。
    “你他媽瘋了吧！”尚思一把揮開周成他媽，把江洋拽到自己身邊，低頭便看見江洋臉上醒目的巴掌印。
    周成媽穿的是一雙細高跟，足足八厘米高，被尚思這一推就折了的柳枝一樣摔在了周成他爸的身上。
    周成他爸渾身散發著濃濃的酒氣，臉色也紅得跟豬肝一個色兒，瞪著金魚眼就衝尚思罵道：“你他媽是哪個班的？！我兒子在你們學校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們就這個態度。老子到學校告你信不信！”
    辦公室主任趕緊攔在中間，“周總周總，您消消氣，這不是我們的老師，這是和小成一個班的同學呀。”
    周成他媽擰著細眉麵容猙獰地叫道：“就是你欺負我們家成成的吧，肯定是你推的人。”
    尚思冷道：“你們家都屬瘋狗吧，逮人就咬。”
    辦公室主任一看尚思陰沉的臉，立馬抬高了聲音。
    “周成媽媽，可不能隨便汙蔑人呀，我們的學生怎麼會故意做出這樣的事呢，這位同學是來幫忙的，並不是說他是犯了錯才來這兒的。學校的路麵上為什麼會有釘子，為什麼會發生踩踏事件，我們肯定是會調查清楚給你們一個交代的，而且我們已經報警了，如果說是有人故意在路麵設障，影響學生安全，那麼我們校方絕不姑息。”
    周成爸媽看主任這個態度，立刻明白尚思這茬不好惹，便扭轉風向，繼續衝著江洋撒潑。
    “為什麼會踩踏，這還不明擺著的麼，如果不是他騎個破車摔了，這幫孩子能擠一塊兒看熱鬧麼！能出這種事兒麼！”
    說著，周成媽提起手裏的包就砸向了江洋。
    尚思把江洋往懷裏一帶，躲開了飛砸而來的提包。
    “你他媽是不是找死！”
    “你一個學生關你什麼事兒！”周成他爸幾步跨到江洋麵前，不顧主任的阻攔，豬腸子粗的手指一下下戳著江洋的額頭，酒氣熏天地罵道：“你他媽個傻逼玩意兒，老子現在就告訴你，你他媽以後別想在學校混下去，老子立馬就能讓你從學校滾蛋你信不信，操你媽的。誰他媽家能生出你這樣個傻逼，我兒子在學校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他媽連一句道歉都沒有，操你媽的！你一個小助理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道歉還幾把這麼橫！”
    尚思渾身肌肉震動，拳頭握緊就要揍人。江洋死死地把尚思的兩條手臂摁住，搖了搖頭。
    “你們吵吵什麼，這是醫院，保持安靜！”醫院的值班護士從值班台跑了過來，喝止道。
    周成他爸又衝著護士一頓罵，主任好說歹說才勉強勸住，把人拉到一邊兒的座位上坐下。
    那邊剛勸住，周成他媽又撕吧起來，十根尖利指甲在江洋身上瘋狂地抓撓。
    “我兒子的身體十個你也賠不起，他是運動員，身體就是未來，他那麼優秀，吃了那麼多苦才有今天的成績，就是因為你，他才受的傷，你就是把手剁了也還不了！”
    尚思抬腳想踹死這個瘋女人，可江洋死活把他拉到了一邊兒。
    “你忍什麼，這種人有什麼好忍的！”
    江洋抿著唇不說話，臉上、脖子上、胳膊上被抓出道道血痕，觸目驚心。
    護士又過來吼了一通，主任趕緊把周成他媽拉到了一邊，又勸了好一陣兒，這才稍微讓周成爸媽暫時消停了。
    忙完那頭，主任走到江洋麵前，也不提江洋受的傷，反而指責道：“你說你帶學生晚練你騎什麼車呢，別的老師都帶著學生一塊兒跑，就你耍這些小聰明，你看你惹出了多大的事情，學院還得替你擔責替你賠償。這件事情我會報告給院長的，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國慶回來做檢討。還有，一會兒對家長客氣一點，主動道歉，爭取家長的原諒。”
    尚思氣得冷笑，正要罵人，一直沉默的江洋開口了。
    “主任，您說完了嗎？”
    主任一愣，“你什麼態度。”
    江洋冷峻的臉上帶著不屑，根本不回話，掏出手機就報了警。
    主任一著急便去抓江洋的手機，尚思抬起胳膊把主任頂得遠遠的。
    “你幹什麼！搶奪私人財物，連你一塊抓。”
    主任吃了個癟，氣得一個鼻孔兩個大，恨恨地指了指江洋，轉到一邊兒去打電話。
    隔著仨人五六米遠的周成爸媽聽到江洋在打電話報警，立馬就火了。
    周成他媽瘋了一樣脫下高跟鞋朝江洋砸來。
    尚思早忍得不耐煩了，提起一旁的椅子砸了過去。椅子在空中擋下了飛來的高跟鞋，順著巨大的力量哐當一聲砸在周成他爸的腦袋頂上。
    嚇得周成他爸一下跳了起來，酒都醒了大半，周成他媽尖叫一聲，扯著嗓子就哭叫。
    “哎呀，學校打人了呀！”
    江洋已經報完了警，看周成他媽撒潑犯渾的樣子，冷笑道：“別攔他們，讓他們打，反正一會兒要驗傷。”
    周成他爸指著江洋吼道：“小子，老子打死你又怎麼樣，不就賠錢麼，老子有的是錢！”
    尚思提起凳子就衝了過去，江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拽到一邊。
    護士看情況不妙，趕緊叫來了保安。
    保安把幾個人分別帶到了走廊的兩頭。一邊，周成爸媽不依不饒地罵著，主任點頭哈腰地一個勁兒道歉，另一邊，江洋扯著已然暴怒的尚思，胳膊直泛酸。
    尚思一雙眼猩紅，“你別攔著，傷著你我可不管！”
    江洋腦仁突突地疼，怎麼跟頭見了紅的鬥牛一樣，敵我不分啊！
    另一頭又傳來刺耳的罵聲，尚思忍無可忍，抓住江洋的肩頭把人拽開了。
    剛邁出去一步，江洋卻猛地撲進他懷裏，整張臉都貼在他胸膛上。
    急促而滾燙的呼吸灑在他胸膛上，尚思渾身一震，滾滾怒火瞬間滅去了幾分火力。
    “幹什麼？”
    江洋埋頭悶聲道：“他們在錄視頻！”
    尚思往兩邊一看，不少病人和家屬都在拿手機偷拍，有的還隔著好幾層玻璃。
    “拍就拍，怕什麼，你又沒有錯。”
    江洋藏著的臉紅成一片，“老子不想再上熱搜！”
    尚思滿心的怒火偃旗息鼓了，忍不住想笑。
    “你覺得你這樣大庭廣眾地抱著我，就不會上熱搜了？”
    江洋僵了一下，羞惱道：“老子不管，反正不能露臉！”
    尚思被江洋逗樂了，另一頭傳來的罵聲再刺耳，他似乎也聽不見了。
    江洋沒聽見尚思的聲音，以為尚思還憋著勁兒要衝過去揍人，急忙勸道：“我報警了，你現在去打人算什麼事兒，我們有理反成沒理了。本來能讓他們拘役的，你要動了手，那就成了互毆，還真鬧成賠錢的事兒了。”
    尚思逗他道：“你是鑽錢眼兒裏了吧，都被打成這樣了，還惦記著那幾個錢。”
    江洋在尚思腰上掐了一把，“我是那意思麼！我再怎麼也不缺這幾個錢吧！”
    腰上傳來一陣酸疼，尚思勾著唇角小聲道：“你就缺，財迷。”
    十來分鍾後，警察趕到了手術室門口，來了四個警察，其中兩個正是剛才到學校出警的，還有兩個輔警。
    江洋和尚思還未開口，周成他媽就先發製人，扯著警察一頓哭鬧，周成他爸喝大了酒，在一旁頤指氣使地讓警察把江洋帶走。
    江洋大半張臉藏在尚思的陰影裏，一副見不得人的模樣，年齡最大的一個警察瞧江洋那躲躲藏藏貌似害怕的樣子，頓時有了脾氣，朝周成爸媽怒喝道：“行了，吵吵什麼！”
    周成他爸被這一嗓子嚇得打了個酒嗝兒，臉上立馬掛不住，衝著警察就罵道：“你他媽再吼一個試試？就一小片兒警你耍什麼威風，老子是納稅公民懂嗎，老子一年光是稅錢就得交幾千萬，你們一個個都是靠老子的錢養活的，懂不懂！你哪個派出所的，警號多少？老子跟你們老大熟著呢，讓你狗日的吃不了兜著走！”
    “警號就在這裏。”警察拍拍自己的胸膛，“聽好了，辱罵公安，記錄儀都拍下來了，我有權拘捕你！”
    “橫你個幾把橫！”周成他爸搖搖晃晃地掏出手機對著警察一頓拍。
    周成他媽還算清醒，一邊連連對警察道歉，一邊扯了扯周成他爸。
    可周成他爸已經醉大發了，煩躁地揮開周成媽，囂張地當場就開始打電話。
    帶隊的警察使了個眼色，兩個警察立馬就把周成他爸反手壓在地上，直接上了銬子讓輔警帶走。
    周成媽嚇得直叫喚，卻也不敢對警察動手。
    這時候辦公室主任認出了早先出警的那倆警察，湊上前來說：“警官，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學生家長情緒有點激動，現在大家情緒都平穩下來了，你們看這事兒是不是就算了。”
    警察看了主任一眼，說：“自己學校的老師都被打成這樣了，你當主任的不幫自己人，還在這兒和稀泥？況且這是出警，不是鬧著玩兒，你說算了就算了！”
    主任隻能幹笑兩聲，朝江洋擠眉弄眼地使眼色。
    警察轉向江洋，“是你報的案吧？要不要去驗傷。”
    江洋看也不看主任，道：“肯定是要驗傷的，而且這件事我不會私了，法律該怎麼判就怎麼判吧。”
    周成他媽立馬叫道：“我也受傷了，我腳踝扭了，就是他們推的！”
    主任急忙插進來，“警察同誌，你們稍微等一下，我跟江老師說兩句。”
    旁邊另一個警察看不下去了，對主任道：“你們學校那個釘子的事情我們都查清楚了，保安處沒給你說嗎？那釘子就是周成自己釘在路上的，還潑了一地的汽油，監控錄得清清楚楚，還好今天下了雨，不然可能摔釘子上的學生就不止他一個了！這可是危害公共安全，我們是看周成現在還在醫院，沒找他而已，你們自己反倒鬧上了。”
    主任和周成他媽頓時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