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誰的青春不迷茫
    “老大絕對不能去，就算我不上班，也得讓老大留下。”薑玲摘下挎包，就聽見從父母房間裏傳來父親薑軍那不容置疑的聲音。
    “那老二怎麼辦？她長那樣，要是去了鄉下，你也不怕······”母親發愁的聲音止住了薑玲的腳步，這跟自己有什麼關係？下鄉？薑玲本來不錯的心情，突然變得沉重了起來。
    她長得漂亮，學習又好，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家的孩子”，母親也是賤人就誇她隨了她和父親兩個人的優點。怎麼現在到了母親口中，自己就“長那樣”了？
    “玲兒，你啥時候回來的？”薑玲的母親李秀梅一開門，就見薑玲站在沙發前發呆。有些猶豫地問了一句。
    “哦，剛回來。”薑玲回過神，就看見母親擔心地看著自己。
    “剛回來？”李秀梅也不知道薑玲說的真假，都怪她和丈夫說的太投入，忘了時間。早知道就不應該這個時候商量這種事情。可是看薑玲還算正常的表情，李秀梅又放下了提起的心。也許薑玲說的是真的，也或許她回來了也沒聽到前因後果。
    “那我去做飯，你先看會書。”李秀梅說著就進了廚房。她跟薑軍都有工作，薑軍還是個小領導，要是沒有意外，今年還能更進一步。
    可如今的形勢，誰能說得上呢？
    飯菜很快就做好了，院子裏傳來自行車的聲音。薑玲知道是大哥薑建宇和小三薑建航回來了。大哥薑建宇去年高中畢業，高考沒考上，也沒正經工作，整日裏跟著幫官二代屁股後邊，本來有廠子招工，可最近招工的名額多少雙眼睛盯著？
    薑玲幫著李秀梅擺上了飯菜，薑建航和薑建宇就都進了屋。李秀梅招呼他們洗了手，兩個人直接在桌子前邊落了座。
    景軍也坐在桌子邊上等著開飯。看見薑建宇，不自覺得皺了皺眉，開口問他：“這麼晚回來，幹什麼去了？成天沒事做，也不著個家？”
    都說老大忠厚老實，可是薑建宇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從小到大就沒讓薑軍兩口子省過心。見薑軍不悅地表情，也不害怕，反倒振振有詞地說：“您不是看我在家就心煩？我這不是不想在家礙您的眼嗎？”
    “混賬。你看看你天天有沒有個當大哥的樣子？”景軍看薑建宇這樣就越看越生氣，要不是要吃飯了，他這會準會拍桌子，輪板凳地收拾薑建宇一頓。
    “爸，您消消氣，氣大傷身。”誰知道薑建宇還火上澆油。
    警鈴正端上碗筷，要不是這個年代碗是打一個少一個，她都要摔碗了。可是這也不耽誤她拿筷子撒氣，大不了掉地上洗洗，摔不壞。
    “幹什麼拿筷子撒氣？”薑建宇看薑玲把筷子扔了一桌子，覺得今天的薑玲有些莫名其妙。薑玲瞪了他一眼，轉身又進了廚房去端菜。
    心裏覺得薑建宇這樣，憑什麼父親還要為了他而舍棄自己？自己除了不是男兒身，哪哪都比他強。
    李秀梅看她耷拉著臉子，就多看了她兩眼。薑玲這才扯出一個牽強地笑，說：“剛才手滑了，沒拿穩筷子才灑了一桌子。”
    李秀梅半信半疑，可除了“小心點兒”也沒說什麼。但到底心裏覺得對不起這個女兒。要是真的要一個孩子去下鄉，她也覺得薑玲是最合適的人選。
    誰讓老大薑建宇是個從小到大沒吃過苦的，又加上薑建宇怎麼說也是長子，將來還得繼承家業。自然薑軍和李秀梅的心就都偏向了大兒子。
    可薑玲也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李秀梅麵對這個女兒的時候，自然就有些心虛。
    薑玲覺得心裏憋悶，可是又無處訴說。她一直知道父母對大哥偏心，可平時也沒虧待她。畢竟父母雙職工，他們家條件不算差。別的家的女孩子沒有的她都有，別人家女孩子有的她更是不缺。
    一頓飯吃得除了薑玲，似乎大家都沒覺得今天與以往有什麼不同。
    等收拾完碗筷，薑玲回了自己的房間，把自己扔在床上，滿腦子都是胡思亂想。當然想的最多的就是父親說為了薑建宇，可以讓位給薑建宇，薑玲就覺得好笑。
    關鍵時候，父親竟然可以為了薑建宇做到這個地步。可薑建宇真能擔得起這個家庭的重擔嗎？
    薑玲想了很多，當然最多的是為自己的將來打算。可她一個將將成年的女孩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想來想去，薑玲還是忍不下這口氣。她從床上起來，氣衝衝就去找薑建宇。
    “砰”的一聲！薑建宇和薑建航嚇得撲棱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薑建宇看向門的方向。
    “薑玲，你有病啊！”薑建宇看見站在門口的是薑玲，頓時沒好氣地說。
    “二姐，你······你有話好好說。”薑建航看著滿眼通紅的薑玲，心裏有些發怵。無論是大哥還是二姐，他哪個都惹不起，隻希望這兩個人別又打起來。
    “薑建宇，你給我出來。”薑玲看也沒看薑建航，這個三弟就是大哥的應聲蟲。聽見薑父薑母的房間傳來腳步聲，警鈴才壓了壓心底的怒火，現在還不能讓李秀梅知道她聽見了他們談話的事情。
    “有事就說，沒事就滾。”薑建宇跟這個妹妹一向不對盤，要不是薑玲學習比他好，弄得他在外邊到處被人拿來跟薑玲比較，她也不至於這麼討厭這個妹妹。
    “薑建宇，我叫你跟我出來。”薑玲聽見開門聲，並且走了過來，結果薑建宇還在這裏磨磨唧唧，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低聲喊道。
    “愛說不說。”薑建宇才不想如了她的意，說完就又躺了回去。
    “幹什麼呢，不睡覺？”李秀梅看薑玲站在兒子房間門前，就有些頭疼。明天他們還得上班，這幾個孩子沒事就打打鬧鬧，本來以為大了就好了，沒想到現在大了也讓人不省心。
    “媽，你別管。我跟大哥說點事兒。”薑玲心裏堵得慌，對李秀梅說話的語氣也不太好。
    “明天還得上學，早點兒睡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不行嗎？”李秀梅管不了這幾個孩子，她也不想管。反正再怎麼打，也出不了什麼大事，說了兩句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媽這也太沒有威信了。”本來還以為李秀梅怎麼也得把薑玲整走的薑建航，看李秀梅竟然不痛不癢地說了兩句就走了，不由地小聲嘀嘀咕咕。
    薑玲看李秀梅走了，也顧不得那麼多，衝進屋就來揪薑建宇的衣服。可她一個小姑娘能有多大勁？薑建宇怎麼也是個成年的男子。這會兒正不耐煩，一抖胳膊就把薑玲甩在了牆上。
    “哇——”的一聲，薑玲捂著撞到牆的腦袋就開始大哭起來。
    “二姐，二姐。”薑建航跟薑建宇睡上下床，見狀趕緊從上邊下來查看薑玲的傷勢。薑建宇也是嚇了一跳，可他真沒想到要把薑玲怎麼樣，他也沒用多大力氣，吧？
    “沒事，死不了。”到底嘴硬心軟，還是過去跟著薑建航查看薑玲的傷勢。薑玲一聽這話，哭得更大聲了。
    “哎呀，大哥你就不能少說一句？”薑建航聽見薑建宇的話，也很無語。他大哥這人就是嘴不好，連他都想抽他，跟別說他二姐這個一貫跟他大哥不對付的人。
    “我說的有錯嗎？這哭得這麼大聲，不是挺精神的？”薑建宇努了努嘴，示意他看薑玲。薑玲氣得，推開薑建航扒拉她頭的手，朝著薑建宇的小腿就踹了一腳，然後憤憤地跑了出去。
    痛得薑建宇屈膝抱著自己的小腿，單腿蹦了兩下，“哎吆吆”地叫了起來。
    “你看？這不是挺生猛。可憐的是我，這人從床上躺，禍從天降。我招誰惹誰了？”緩了半天，薑建宇才沒好氣地指著打開的房門，指揮薑建航去關上。
    “那，那倒也是。”薑建航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覺得這兩個人一吵架，自己就成了牆頭草，哪邊都不能得罪，哪邊也得罪不起。
    “嘿，我說你小子，怎麼你大哥說得不對嗎？”薑建宇可不知道薑建航腦子裏都胡思亂想了些什麼，就是覺得這個小子說話一點也不痛快，這一點倒是一點也不像他跟薑玲。
    要是薑建航知道他大哥這樣想的，不得其鬱悶的吐血。家裏有薑玲和薑建宇兩個人就已經夠了，哪次他們兩個打起來不跟發生世界大戰似的？讓他們幾個小的嚇得瑟瑟發抖。尤其是他跟他們兩個年紀最近，總是被迫站隊。
    “大哥，你說的也對。可是二姐不就是叫你出去一下嗎？”
    “嘿，我說臭小子，你是哪頭的？她那樣子哪裏是讓我跟她出去說話，明明是故意來找茬的。”不得不說，薑建宇還真猜對了。
    薑玲回了屋裏越想越氣，頭上還撞了一下，雖然沒起包，可疼啊。這回她哭了一頓，倒是發泄出了不少鬱氣。
    她倒是覺得離薑建宇遠遠地也不錯。隻是她自願選擇和被選擇還是有所差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