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閑去往城外祭祀之地的路上，腦子裏揮之不去的仍是薛茸幹的這些個荒唐事。
    這個人還有個神君的樣子嗎？
    不僅半夜神不知鬼不覺爬床，甚至還在晨間親他？
    費閑越想越不對勁。他睡眠淺，再說他的神識僅是被封印而不是被損毀，況且還有兩成法力伴身。在半夜入睡後倘若有人想要近身他定是會被神識喚醒的，可究竟是為何，讓他的神識自願叛主，乖乖聽話？
    薛茸此刻又隻有微薄的法力，怎會做到毫無聲息？
    費閑發現此事不能細想，想多了心神更加不寧。想到最後，他決定回去再找薛茸算賬。
    薛茸不知道小侯爺的這些心思，得逞後又睡了個回籠覺。
    ·
    這次祭祀的排場很大，在郊外的親山寺，乃皇家寺廟。
    費閑匆匆趕到時，恰好皇後剛踏出鳳輦，手扶上景德帝從旁遞來的手。
    景德帝率先看見費閑，對他微微點頭後，招他來伴於身旁。
    站在後麵大臣中為首的方相見狀，立馬上前提醒：“皇上，此舉有些不妥。”
    蕭老作為吏部尚書站在丞相旁，也勸道：“皇上，方相說得是啊。”
    “有何不妥？侯爺乃是皇後的侄子，隨在一側是應當的。”景德帝正色道。
    “既是如此，”皇後微笑道，“那便讓方丞相也跟在皇上身後，這樣可好？”
    費閑不想再看幾人為這點事爭論，景德帝想要這樣做那便偏拂了他的意。
    於是費閑道：“皇上，皇後，我覺得都在理。但於理於法，我都應站在該站的位置，別讓這件小事耽誤祭祀吉時。”
    景德帝為維護他的仁善形象，隻好作罷。
    費閑就這樣被安排跟在蕭老身側。而蕭老特意帶著他走到人群之後。
    “皇帝什麼意思你可看明白了？”蕭老悄聲道，“讓你站在不該站的位置，讓天下人看見他的寬善，看見你的位高權重。”
    他已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人了。每每費閑見到他，都無不感到一陣來自長者的壓迫。自從上次蕭老拂袖而去，費閑還特意去尚書府跟他道歉，那事才作罷。
    “明白。”費閑乖乖答。
    “明白就行。”蕭老道，“晚些時候皇帝要舉辦宴席，你小子是不是又想溜？”
    費閑沒說話。
    蕭老道：“我就知道。你呀你呀，什麼時候能讓我省點心？你要知道，皇後在宮裏看起來光鮮亮麗，實則舉步維艱，我這個老頭就更不用說了。總有一天外祖父護不了你，到時候你要怎麼辦？還是繼續躲？”
    “知道了。”費閑默默歎息，眼見著即將走近祭祀之地，他連忙提醒，“好了外祖，開始了。”
    蕭老撇撇嘴，不想跟他計較了。
    祭祖開始，蕭老又重新帶著費閑走回原路。這下離祭壇下方的牌位近了，費閑能夠清晰的看見上麵刻著的字。在其中位列中央的景太祖左旁，是本朝第二個皇帝，景賢帝。右旁是上一個皇帝，景武帝。
    費閑看著如今的景德帝虛偽祭祖的模樣，垂在身側的手暗自握緊，心中不暢，臉上卻是風平浪靜。
    ·
    薛茸自從踏進費老侯爺從前住的那間房起，心中便油然而生一種敬意。
    陽光正好擦過他肩，照在裏處供奉的靈牌上，光經過的地方甚至能看清飄在空中的絲絮。
    黃管家正上完香，見薛茸來了，連忙迎他。
    薛茸就找他要了香燭，跪在靈牌前的蒲團上好好拜了拜，再將手裏的香插進香爐裏，神色真誠，讓黃管家有幾分奇怪。因透過薛茸的眼神，他好像看出了不一樣的情緒，就好似薛茸曾經與老侯爺認識。
    薛茸完成祭拜後，黃管家溫和笑道：“薛公子有心了。”
    薛茸沒說什麼，他目光落到放在靈牌旁的長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