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可以確定，這是來自三口蛇女的複仇。
    “班納，關於三口蛇女還有什麼特征？”
    除了雕像上能看見的，那麼其餘的，有關於聽覺的、觸覺的或者味覺的班納都被強行要求回想一遍。
    “我想起來了，她似乎是個啞巴。”
    因為是個啞巴，所以想擁有三個嘴巴？
    那為何另一麵瘸腿瞎眼的，難道不應該多長幾條腿多生幾雙眼？
    四人圍著那盞唯一的馬燈，仔細翻閱著史料典籍，想要找到一些佐證。
    鐵拳用他龐大的身軀擋住了馬燈的光暈，防止被外麵發現。
    搜尋半晌，一無所獲。
    “你們這還供奉別的神？”
    雜物間傳來言千的聲音，他穿過黑暗，拎著一條斷臂出現在眾人麵前。
    斷臂表麵已經皸裂，看樣子年辰久遠，不過手臂較為粗壯，肌肉線條明顯，看樣子應該是名男性。
    班納臉色變得怪異起來。
    許諾一隻手已經按在班納的肩上，緩緩使勁。
    “你要是不說，我現在就把你交出去。”
    班納左右權衡，咬牙走到圖書館最裏層，那個書架已經很久沒用了，上麵布滿了灰塵。
    最底層架子上放了一個木匣子，他指著匣子說：“就在這個匣子裏麵了，沒人敢碰，之前碰過的人也都出事了，你們要開自己開，我可不敢碰。”
    “沙沙沙。”
    木地板下傳來抓撓的聲音，班納和賀明明縮作一團。
    “這還沒打開呢，就開始了嗎？”
    班納縮在賀明明的懷裏，不敢抬頭。
    黑暗中聽覺更加靈敏，許諾很快便定位到發生異響的點位，這次無論如何今天也要把這東西抓住。
    血抓痕迅速敏捷地在地板上飛快遊走，蜿蜒如蛇，言千與許諾左右夾擊。
    疾馳中，許諾白色的衣擺也急速翻動。
    “跑得挺快啊。”
    言千表示讚賞。
    “還行。”
    兩人氣息在奔跑中也依舊穩當。
    “在你們那個時空，做研究也要考核武力？”
    許諾有一瞬間的分心，他好像在這裏待得太過悠閑，他似乎快忘了自己其實跟他們不是一路人。
    若是別人這麼問他，他會懷疑那人的言外之意，可言千這麼問他，他能感覺到他隻是單純的好奇。
    “是啊，萬一哪天研究人員也需要去廝殺區做任務，要是沒點傍身的本事，我不是得直接交代了。”
    血爪痕速度越來越快，一路穿行到了祭祀台後的山丘，地上的枯葉被劃爛，等待著它的命運是腐爛。
    他們停在了山丘之上，看著血爪印消失在了山丘外下海邊。
    海浪將岸邊的血痕一點點蠶食，等他們到時最後的痕跡已消失殆盡。
    直覺下麵藏著什麼東西，許諾半蹲下身，忽然想起自己身上還帶著研究所的偵測眼鏡。
    戴上之後眼鏡左側的紅色指示燈開始閃爍。
    “你裝備還挺齊全。”
    對比常年在廝殺區，裝備全靠撿，或者從一些折扣市場購入的言千，許諾擁有最頂尖的裝備，說不羨慕是假的。
    許諾得意一笑，指使言千將埋在地下的機關挖出來。
    言千半蹲著，直接徒手開始刨坑。
    也不知道用個工具，許諾翻了個白眼，用偵測眼睛敲了敲言千的肩膀。
    “送你了。”
    看言千半晌沒有動靜，許諾撇撇嘴，極少對人表示好意的許諾有些受打擊：“當我沒說。”
    言千迅速抓住了他的手腕，極為認真地看著他，像是在討要什麼承諾：“說話算話，不許反悔。”
    *
    與之前木匣子上一樣花紋的機關露出地麵，言千啟動了它，卻並未發現哪裏有入口打開。
    其餘幾人氣喘籲籲到了山丘上，賀明明抱著混亂時卷走的木匣子無聲招呼言千他們上去。
    入口在山丘之上。
    被荊棘覆蓋的洞口，一次隻能容納下一個人的身量。
    言千兩腳將洞口的荊棘別開，率先鑽了進去，許諾在最後壓隊。
    “沙沙沙。”
    狹窄的洞口，指甲刨土的聲音貼著眾人耳邊前行。
    賀明明閉著雙眼，前麵的班納已經被嚇得不敢動了，所幸大家已經到了洞口盡頭，言千跳下後便將班納拽了下來。
    驟然，燈火通明。
    地上平行擺放著之前遭遇不測的兩具屍體，一個瘸腿、一個瞎眼。
    他們躺在六芒星內，看樣子是血爪痕所繪。
    紅底的六芒星冒著黑氣，快要把六芒星尖部擺放的蠟燭擋住了。
    很明顯，這是一個陣法。
    賀明明顯然鬆了一口氣。
    “又是一個陣啊，老大你肯定能搞定吧。”
    言千不語。
    賀明明神色微變，尬笑說：“你……能吧。”
    言千：“我不想說謊。”
    “砰”的一聲，賀明明抱在懷裏的木匣子掉落在地，他才想起來剛才跑路時他隨手將這受到詛咒的盒子帶走了。
    “我應該不會出事吧。”
    許諾撿起從盒子裏掉出的牛皮本，看了眼地上躺著的屍體，再看看賀明明：“說不準。”
    欣賞完賀明明驚慌失措的臉，許諾心情稍佳，小心翼翼翻開牛皮本。
    撲麵而來的灰塵，許諾嫌棄得皺眉直扇。
    “偉大的伊讚神……”
    第一頁上寥寥幾筆勾畫了一個頭戴高帽，手執權杖的男人。
    偉大的伊讚神，
    請接受臣民的仰視，
    萬物生靈因您而精彩，
    您兼愛無私。
    言千想起了那條斷臂：“這個伊讚神，就是你們島信奉的第一位神明？”
    班納心虛地看了言千，然後低下頭不說話。
    許諾直覺能在這本書上找到答案，暫時放過了班納。
    連續翻了幾頁基本都是在讚揚這個伊讚神的話。
    直到翻到後半部分-懲戒。
    語句變得詭異，沒有之前的莊嚴肅穆，看的人寒意四起。
    “一切逆性的、倒行逆施的都是在違背神諭。”
    “充滿罪惡的肉體會讓靈魂變得汙濁。”
    右頁上的少女跪在權杖之下，雙手捧著一雙浸血的眼球。
    你聽不見靡靡之音，
    你看不見混亂汙濁，
    你會再度變得純潔，
    神在洗滌你罪惡的靈魂，
    伊讚兼愛眾生。
    “被剜掉雙眼的少女。”
    這似乎跟教堂的神像有所聯係，言千越過許諾的手將書冊翻了頁。
    少女失去了舌頭。
    許諾翻到最後一頁，是一篇殘頁。
    “最後一頁……”
    角落的班納突然抬起頭，嘴慢慢咧開，一步一步朝許諾和言千逼近。
    “最後，少女上了船，以為能夠逃離，船卻被那些門徒動了手腳。”
    “她的雙腿被打斷了，她掉進了海，她拚命地遊，可是她的腿卻動不了，她掙紮，她無助……”
    她在海裏溺亡。
    “現在該輪到你們了。”
    班納以飛快的速度潛入通道，身形蜿蜒如蛇，不複先前的膽小。
    眾人連忙追出去，隻見他站在山丘邊沿，仰著身子要往後倒。
    他獰笑著：“最後一個，還差最後一個，你們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