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引蛇出洞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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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穀雨今天突然過來了。
    事實上,自從過年以後他們就沒怎麼見過穀雨了,她們這些長輩似乎都忙得不可開交,而他們也吝嗇將手頭的事情告訴無關的人。林說文隻能根據他和程經籍身邊跟了多少人來判斷南省的事態發展到了什麼地步。
    程經籍因為白天的分娩體驗至今直不起腰,他們回家都是林說文打電話叫的代駕,一路上都在哼哼唧唧地喊著“林老師,林老師,怎麼辦啊,林老師”,林說文懶得理他,抱著胳膊自顧自地走著,一進家門,看見了在沙發上端著茶杯看狗血連續劇的穀雨才頓住了。
    程經籍輕輕地撞了林說文一下:“嗷,你怎麼了,怎麼突然不——媽?你怎麼來了?”
    穀雨手裏拋著一個蘋果,眼神裏滿是對程經籍的鄙夷,她問:“你又怎麼了?天天這幅不著調的樣子,也不看看你omega肚子都多大了,你想讓他一個人帶兩個孩子?”
    “是是是,我知道,林老師你幫我解釋一下啊,林老師。”程經籍依舊扶著腰哼哼唧唧的,就差把“委屈”焊在腦門上。
    林說文沒什麼精神,就懶洋洋地幫他解釋說:“他今天去試了半小時分娩體驗。”
    穀雨對此嗤之以鼻,說道:“我當年生你疼了二十三個小時,你這才半小時就成這幅鬼樣子了?”
    程經籍也不敢再哼唧了,板正了表情又站直了身子,但沒兩分鍾又嚎著“哎呦”彎了腰。穀雨白了一眼,說:“你上樓吧,說文,你留下來我們先聊會兒。”
    程經籍已經習慣了,或者說,當他看見穀雨來這棟房子的時候他就知道穀雨肯定要來找林說文說事情,而他這個親生兒子最好自己選擇回避。在穀雨他們眼裏,他這種一無是處的人還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林說文直接把帶回來的檔案袋給了程經籍,又喊了兩聲“紅嬸”,沒人應答後才往沙發上一坐,彼時,程經籍已經扶著腰上樓了。
    穀雨的雙腿疊著,一雙手也在胸前交纏,左手的手指幾乎是摳在了蘋果上:“這個紅嬸,我剛剛過來的時候她也不在,也幸好我留了你們家的鑰匙。”
    “她比不了劉媽。”林說文也不替紅嬸遮掩什麼,直言:“她年紀大了,在許家那邊也沒什麼活做,來這邊也隻是負責三餐,衛生我會請人定期來打掃。她是個閑不住的,我也不管她。”
    “不如我現在花時間給你們再找一個。”
    “不著急。”林說文說道:“離這個孩子出生還有一段時間,等時間差不多了再找個有經驗的月嫂吧。她畢竟是我母舅家派過來的人,我也要給她點麵子。”
    “行,你說的算。”穀雨忽然想起什麼,瞥了一眼林說文的肚子,溫聲問:“對了,這孩子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林說文有點驚訝,他以為這群人手眼通天,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他不說他們也能清清楚楚。他回答說:“沒什麼事,上次做無創出了點問題,後來做了羊穿,結果已經出來了,挺好的。”
    “嗯。”穀雨的眼簾慢慢垂下來:“也辛苦你了,最近我們的事情多也傷腦筋,就沒顧得上照顧你們,出這些事也讓你一個人扛著。”
    “也,不算。”林說文斟酌了一下,還是肯定了程經籍這段時間的作用:“程經籍,挺照顧我的。所以也不算太累。”
    “他?”穀雨不太相信,“他能幫上什麼忙?不添亂就謝天謝地了。”
    “他這段時間挺乖的。”
    “是,乖。”穀雨陰陽怪氣地又提起:“你知道他那個大學時候的女朋友回來了嗎?我是知道她去找過徐今釋,你呢?”
    “聊了幾句,也沒什麼。”林說文直言。
    穀雨眉頭輕蹙:“也是,你和那丫頭是沒什麼能聊的。程經籍呢,他沒發什麼神經吧?當年戚爾雅甩了他以後天天跟魂被抽走了,遇到徐今釋以後才養回來的,別現在多了那點魂就又不好了。”
    “是嗎?”林說文低語似地反問了一句,回想戚爾雅回來後的程經籍,又想起他的碎紙機絞碎的那些照片,想來,程經籍也知道那道天塹無法抹平了。
    “他挺安分的,我知道他們見過幾麵,但是聊得不是很愉快。戚小姐熱衷於讓他回去做翻譯,戚小姐找我聊的也是這方麵的話題。程經籍本人的心思倒是還在娛樂公司上。”
    穀雨輕哼一聲:“我看未必。”
    “你不信任他?”林說文試探性地問了一句,頓了一下又補了一句,“還是不信任我?”
    穀雨不說話了,一雙眼睛在他身上打量了好久才悠悠說道:“他,確實擔不起我的信任,但你,你看人還是準的。他要真能改了那個好高騖遠心猿意馬捧西瓜想芝麻的毛病,那我就真沒看錯你。”
    “我沒有把話說那麼滿。”林說文避開了穀雨的眼光,“你們可以試著給他一點信任。”
    “當然會給,畢竟,他現在在做什麼我和他爸爸,包括你爸爸你姐姐都在看著。我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反複告訴過他,想要什麼是自己要自己掙取的。”
    林說文彎了彎嘴角,不做過多評價。他其實想不通,程瀚和穀雨說白了都是那類主動性侵略性非常強地那類人,但作為他們兒子的程經籍到底是經曆了怎樣的童年才長成了現在這副懦弱畏縮得樣子。
    “不說他了。”穀雨嫌棄地擺了擺手,問道:“對了,忘了問你,你那個母舅家的表姐,叫宴宜的那位,她跟溫華年還沒結婚吧?”
    “我不知道。”林說文自從從杭城回來後就沒和許宴宜接觸過了,最多也就是在宴會上遇到對視一眼罷了,許家那晚鬧得那麼尷尬,大概誰也不會主動和對方說話。至於她們倆現在處於什麼關係他也無從知曉,畢竟結婚這種事情,可以昭告天下,也可以兩個人去民政局領張證就行,許宴宜這種人現在做出什麼都不奇怪。
    “怎麼了?”
    林說文堅信,穀雨是不可能無緣無故提許宴宜的,說到底是親戚,他也就多問一句。
    穀雨意味深長地笑著:“前幾天遠遠地看見過,她氣色挺好的,看上去也沒被標記,但身邊跟著個小男孩,紅頭發的,看起來是個混血,管她叫媽媽。”
    林說文怔了一下,腦海裏不由想起了那年在普林斯頓和溫華年在一起的那個穿著情侶T恤的alpha,但那個alpha並不是紅發,而兩個alpha也肯定搞不出孩子。
    “我倒是沒問過去跟她打過招呼,我和她也不熟不是嗎?但是你唐阿姨和她聊過幾句,說那孩子是她的繼子,是溫華年在美國的時候領養的孩子。不過唐唐跟我提了一嘴,那孩子跟溫華年有幾分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她帶大的。”
    穀雨的這番提示已經夠明顯了,林說文並不是程經籍那樣遲鈍地人,他緩緩點了點頭,又說道:“全都是她自己的選擇了,就算我現在去給她父親打電話也不會有什麼效果,而我亦或者我母親都沒有什麼話語權。”
    “真是執拗。”穀雨談了口氣,眼中似乎有層薄霧防著別人看穿她,“你們這群小輩到了這個年紀,我們這群老的有資格操心的就隻有你們的婚事,溫華年這個人比她父親溫稻要陰鷙太多,你和她有除了許宴宜以外的交集嗎?”
    林說文搖頭,至少在他能找到的記憶裏,他和溫華年的第一次見麵是在普林斯頓,但那是他在台上溫華年在台下,而再見麵就是那個雞飛狗跳的晚上了。
    “那還好。”穀雨肉眼可見地鬆了一口氣,“我們這個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曲光瀲和溫華年一個在南一個在北都能認識,但你和溫華年又沒什麼交集。”
    林說文的眼簾唰一下抬起,曲光瀲這個名字確實能引起他的興趣,穀雨將一切盡收眼底,而後噗嗤一笑,打了個手勢示意他保持冷靜,又說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道理簡單,你肯定也懂。你別太激動,對身體不好。”
    屋子的大門忽然開了,是紅嬸回來了。矮小的老婦人進來的那一刻穀雨的表情和話就一起收了,她抬眼看了牆上的掛鍾,最後囑咐似地說:“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我改天再來。對了,接下來的那些小打小鬧的聚會你不去也行,大家也不會強求一個孕期omega出門一起玩的。”
    林說文意會,點點頭,又起身送穀雨離開。他們一起走到門外,穀雨的司機還在車上等著她,見四下無人,穀雨又握住林說文的手囑咐說:“別一個人行動,最好還是讓司機接送你上下班。”
    她忽然就抱住了林說文,在他耳邊低語:“要不是怕打草驚蛇,我真希望你回京城去。說文,好好保護自己,也好好保護好孩子。放心,很快了。”
    林說文很難想象南省在經曆著怎樣一場風雨,但他有預感自己就是一個風暴點。曲光瀲這頭惡狼,一直在對他伺機而動。
    他,就是那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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