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劉媽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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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裁判的學生會呆愣的目光中,林說文非常體貼地從箱子裏拿出了一枚金幣。學生反應過來,忙問:“這樣,這樣不行吧?程先生不是已經在這個項目不是已經拿了一枚了嗎?既然程先生是代替林老師的,那……”
林說文兩指夾著金幣微微歪了歪腦袋:“不行嗎?我剛剛看了規則,好像沒有說不行吧?”
學生會的同學不敢說話,如果是學生鑽規則漏洞他一定會義正嚴詞地阻止,但這是老師,還是他的專業課老師。他正為難著,林說文粲然一笑,把金幣丟了回去:“好吧,公平競爭。”
同學鬆了一口氣。
林說文從程經籍那拿回了自己的手釧,低頭把它戴回了自己手上,程經籍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問道:“林老師你射藝也考過級?”
“考過吧。”林說文轉了轉手腕,兩指撚起程經籍的袖口說:“走吧,去玩滾鐵環,玩完就回家吧。太陽太大了,學校也舍不得把體育館的頂閉上。”
最後,程經籍在最後這個項目上遇到了強勁的對手,最後惜敗於他,拿到了一塊銀色的,巧克力。在這種積分製下,程經籍最終也沒能為林說文拿下第一名,然而,當林說文看到了第一名的獎品後非常感激地拍了拍程經籍的肩。
第十三屆南秦大學教職工趣味積分賽第一名獎勵,獎金八百元,全新校職工製服四套,並和校長以及校長助理合照一張。
林說文一開始就有感覺,賽製改成這種簡陋的積分賽後搞不好會產生好幾個第一名,那麼獎品依舊是“優先排課權”的概率就非常小了,但他實在沒想到是那麼離譜又沒用的獎品。
程經籍看著第一名地吳老師捧著那四套製服和校長他們合照的時候那個想哭不敢哭,想笑又實在笑不出來的表情在台下直接笑到彎了腰。
自從程經籍恢複記憶回去上班後,穀雨就專門派了司機和車接送林說文上下班,再加上前幾天程經籍的“逾矩”行為,就算程經籍很閑林說文也沒有選擇坐他的車。而今天,經過這場運動會,林說文對程經籍的態度終於緩和了,也願意去坐他的副駕駛。
教職工運動會後的一周裏林說文都沒有回學校,學校停課,而他也很有自知之明,拒絕了學校想壓榨他們這些老師去當比賽裁判的行為。
程經籍依舊是要回去忙他自己的事業,家裏就剩下了林說文和劉媽。
這天,林說文在陽台上看著書,忽然抬頭揉眼睛的時候發現院子裏那些枇杷樹已經開始冒綠芽了,不過這種長勢今年結果是不可能了。他不知道程經籍還記不記得那關於五百塊零花錢的賭注。
春日的陽光向來是好的,林說文在陽台的藤桌上一不小心就枕著手睡著了,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劉媽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織毛衣,他輕輕推開隔絕陽台和客廳的玻璃門就聽見老人正在緩緩地和電話那頭的人說著話。他沒有聽到幾個字,發現玻璃門響了就立馬掛斷了電話。
林說文向她走來,她便如往常一樣笑著問:“餓了嗎?要吃什麼?劉媽現在給你做。”
他緩緩地搖搖頭,一手輕輕壓住準備起身的劉媽的肩膀,一麵坐到了她身邊:“家裏有事嗎?如果家裏有事回去也沒關係。”
劉媽愣了愣,慈祥又疲憊地揚起了嘴角:“你一直都很敏銳。”
“說不上。”林說文直言:“我不止一次聽見您打電話了,不好意思,有的時候我隻是趴下眯一會兒,並沒有睡著。”
劉媽微微地舒了口氣,伸手去摸林說文的頭,林說文沒躲開,即使他確實很討厭別人這麼對他。
“也沒什麼事,就是我愛人啊,年前就說身體不舒服,我和我女兒都勸他去檢查,他一直說不去。我們也由著他,畢竟人老了,身體有點大病小痛的都挺正常的,前幾天打牌的時候他忽然倒了,被人送去醫院一檢查,已經沒幾天了。我想著我該回去陪著他,這幾天想著怎麼請辭,但一想到你現在要人照顧,經籍又莽撞冒失我實在放心不下。”
林說文沒多想,直接說道:“回去吧,我們沒有那麼脆弱,我可以去我家裏要人,您年紀大了我們本來就不太好意思再被你照顧,況且你愛人又這個情況。程經籍母親那邊我會去說,你放心回去吧。”
劉媽感動地點點頭,握著林說文的手輕輕地拍著他的手背。想來她根本沒那麼糾結,隻是程家待她如親人,前段時間還跟穀雨說過還能再做三年,這會又忽然要請辭,以劉媽的性子肯定是覺得不好意思的,而這會兒有了林說文的點頭她就心安理得了。
晚些時候,林說文給林家那邊打了電話,林家的幫傭不少,而且都是掌家人精挑細選的,身家底子幹淨,做事也幹淨利落。因為是急著要接劉媽的班,而南省現在龍爭虎鬥的形式再找個新的合適的安全的幫傭是不容易的,所以他選擇先找林家借人。林說文想著,林家的幫傭雖然都是京城人,但隻要錢到位,未必沒人願意來南省做幾個月活計。
許蕎禾答應地爽快,說是讓自己屋子裏的秦姐過去。
大概是想到自己沒有多少頓飯可以給程經籍跟林說文做了,劉媽把今天的晚餐準備的極其豐盛。下班回來的程經籍一看滿桌地好菜調侃似地問道:“今天什麼日子啊?菜準備那麼多。林老師,你評副教授了?”
“並沒有。”林說文張口就想跟程經籍說副教授地評定標準,然而還沒說出口程經籍的話又出來了。
“我去,還是因為你,你,你今天又去產檢了?你別告訴我你懷的其實是雙胞胎!”
說完這話,程經籍自己就先驚恐起來。
“閉嘴,沒有。你沒那麼大能耐。”林說文一個眼刀剜過去,直接打斷了程經籍的胡思亂想:“劉媽要走了。”
“走?”程經籍把這個字放在嘴裏咬了很久才委屈巴巴地看先劉媽:“您終歸還是要走了啊。您不是說還有三年嗎?”
劉媽也潤濕了眼睛,摟著程經籍把事情解釋了一遍,程經籍也不是什麼小孩子了,抱了抱劉媽就換了副笑臉,說:“真是的,那今天我得多吃幾口,你的飯菜我以後就吃不到了。”
這頓晚餐,程經籍吃了一碗又一碗的飯,直到把桌上的所有飯菜都吃了個精光才罷休,這就導致了晚上他在床上翻了好久都沒睡著。林說文白天睡久了,晚上睡了三個多小時就自然醒了,那時候程經籍都沒睡,靠在床頭,把手機亮度調到最低在翻著相冊裏的照片。
林說文手一撐,挪了挪身子靠在床頭,揉著眼睛問:“怎麼了,舍不得劉媽?”
“那還用說。”程經籍毫不吝嗇地把照片分享給了林說文,然後回憶道:“你不知道,我小時候,我爸媽可忙了,一個忙著擴張商業版圖,一個忙著在社交圈活動,哪有時間管我,而劉媽就像是我親媽一樣,說難聽點,我媽給我了物質,劉媽給我了親情。”
“你媽媽挺愛你的,她隻是……”
“她隻是恨鐵不成鋼。”程經籍仰著頭抱怨說:“那能怎麼辦?我就是爛泥扶不上牆啊,你說他們怎麼就不能接受我平庸甚至垃圾的事實?”
“你覺得他們沒有接受?”林說文反問道。
程經籍沉默片刻,整個人泄了氣:“好吧。他們已經默認我是個垃圾了,要不然他們怎麼會瘋了一樣的要你進我家門改善基因,還催著你生孩子。是我高看自己了。”
“倒也沒有那麼嚴重。”林說文解釋說:“我跟你母親聊過,他們想要個孩子是為了繼承家業沒錯,但也沒覺得你爛泥扶不上牆,就是覺得你不合適。程經籍,他們覺得你不適合商業,也不喜歡商業,所以才想著你的孩子。”
程經籍的鼻腔中舒出串氣,而後他沉默了許久才問出一句:“林老師,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的孩子也不喜歡做他們那檔子事,也不適合做那些事,怎麼辦?他會不會成為第二個我?”
突然提到沒出生的孩子林說文也一時沒反應過來,他下意識地把手放在腹上,腦內隱隱約約響起那天那串強健的律動。
“林老師,我問你,他身上有一半的基因來自我,有一半的可能會跟我一樣,林老師,你會放任他,還是像他們套住你一樣套住他?”
這是第一次有人提出來這個問題。林說文沒辦法回答,生長在林家的林說文厭惡著林家的條條框框,更厭惡著長輩們像木偶一樣操縱著他們的人生,但他同時也繼承了這份控製欲。
“程經籍,你要知道,我們這種人大多都沒有自由,我們的出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一個姓氏一個家族。你這樣的人,在我們這,終究是少數。”
程經籍目光炯炯地追問道:“所以就算他不喜歡你也會強迫他,是嗎?”
兩人的呼吸聲在空蕩蕩的房間內此起彼伏,林說文第一次在程經籍麵前失去了氣勢。他垂下眼簾,回答說:“不會,我會做出改變,總會有兩全其美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