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三章又一段消失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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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姓邱,叫邱琳琳,她特地和林說文強調了她是和她的母親一個姓。
林說文想,她大概真的走投無路了才會找上他,出於良知她告知了林說文真相,現在她估計還在害怕林說文會突然改變主意把她丟在醫院。
問診的醫生是個看上去很傲慢的beta男醫生,用一根波浪的黑色鐵發箍把頭發固定著露出光潔的額頭,戴著一副傷痕累累的黑框眼鏡,鼻托卡在白色的藍色的口罩上,口罩上還夾著一隻騷包的粉紅色小兔子,看病人的眼神足以用凶悍形容。
林說文看了一眼他的胸牌,方慈詮。
方慈詮也用他那雙刻薄的眼睛看了林說文:“你和患者什麼關係?”
邱琳琳慌慌張張地搶答說:“他是我哥哥。”
“哥哥?”方醫生皺起眉頭,顯然在質疑,“不像吧?親的認的?”
林說文感覺自己的外衣角被女孩緊緊攥著,就沒多說什麼靜靜地看著邱琳琳。
“親的,但是不是一個姓。”
“哦,那你們家,富養兒子窮養女?”方醫生說著,拿著一支圓珠筆在病曆上寫了好幾行蚯蚓一樣的字,“小妹妹,我勸你說實話,他我認識,在報紙上見過的。”
邱琳琳噎住了,殷切地看向林說文,林說文的瞳孔裏平靜無波,緩緩開口:“我是他們南秦大學的講師林說文,她的父母沒辦法過來陪她,情況緊急所以隻好我來了。”
“老師?老師也做這種活?我以為這是輔導員該做的事?”方慈詮說著話已經把處方單拿在手裏準備遞了出去,好像就在等林說文的一個答案。
林說文輕輕地吸了一口氣,說:“omega的事有時候還是omega陪著比較好。”
方慈詮眉頭一挑,把處方單遞了出去:“去,繳費,住院,準備手術,快啊。”
林說文帶著邱琳琳走了,邱琳琳縮著她的腦袋跟在他的身後,到了繳費大廳她才怯生生地說:“對不起,林老師,我對不起,我剛剛怕他們不給我做手術才說你是我哥哥。”
“嗯,知道了。”
林說文沒多說什麼,隻是示意她去一旁坐著,自己拿著手機去繳費,又跟著護士一起安頓了她。邱琳琳在病房裏準備手術的時候林說文就坐在病房裏看桌上的老雜誌。
那是本很老舊的小說雜誌,傷痕累累的書封,打卷的書頁,和林說文幹淨細長的手指產生了明顯的對比。林說文就疊著腿坐在醫院的木椅上,整個人簡單幹淨,寧靜優雅,怎麼看都是一副絕倫的畫。
“林老師,你今天來這裏幫我,他不會有意見嗎?”
“沒關係。”林說文沒有用“不會”這麼一個蹩腳的回答,畢竟那個“他”客觀上是他們的父親,他們都清楚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嗯。”女孩的頭深深低下,又說:“林老師,我不會去打擾你們的,我媽媽已經沒辦法去打擾你們了,我也沒資格打擾你們,我很謝謝你能幫我。”
這話林說文今天聽了好幾遍了。
“你是一個叫我老師的學生,不是別人。”
“啊,好。”邱琳琳的聲音越來越小,也不再說話。
因為房間太安靜了,林說文還忍不住抬頭看了邱琳琳,她又在用自己的指甲折磨手指上的倒刺,讓手指傷痕累累。林說文已經不想製止了,就好像是他喜歡折磨自己幹裂的嘴唇一樣,這種行為是本能的,慣性的。
下午六點鍾,邱琳琳被推進了手術室,林說文還是沒走,就坐在手術室外的塑膠椅子上等著手術結束,那本舊雜誌他沒帶出病房,為了打發時間他隻能玩手機。南秦的學生們都以為林說文是個古板老套的人,手機肯定隻用來打電話和發消息,但其實他的手機和現在的大部分年輕人沒什麼區別,該有的潮流軟件都有,甚至還下了遊戲,不過是比較冷門的遊戲他也不經常玩。
林說文隨手回了幾個京城那邊的朋友的消息,手機的界麵就彈成了通話申請,備注隻有一個字“嬖”。
“姐。”林說文沒有猶豫地接通了電話,瞬間林嬖的聲音就傳過來了。
“說說你對邱琳琳心疼什麼?你對誰心疼都別心疼她啊。她媽那個瘋女人當年差點害死你忘了?要不是曲俊燕拿著磚頭砸人我們就得去大山裏救你了。我真是,我跟她說讓她離你遠點還提醒到她了?不知羞的!”
林嬖在電話那頭眉飛色舞火氣衝天,林說文卻皺著眉去搜索記憶。
又忘了事情了啊?
“不記得了,對不起。”
林嬖很惱火:“林解真的是害死你了,不該忘的忘光了不該記得的還記得越來越清楚。林頌風剛剛劈頭蓋臉地來罵我一頓說我讓蒼蠅靠近你了,我當是誰,邱琳琳,我真沒想到你竟然能忘了他們母女,林說文,我求求你,嚐試想起點東西吧!”
林說文想,林嬖之所以那麼暴躁的原因應該不是他接觸了邱琳琳而是被林頌風罵了一頓還沒理還嘴。
“我沒辦法,我想不起來,我根本不知道我忘了什麼。對不起。”
“又是對不起!”林嬖的聲音又是煩躁又是無奈,“你,我服了你了,林說文,現在,離開醫院,邱琳琳我會找人去看著她,離她遠點,別讓我們心驚膽戰的!”
“我……”林說文正在想怎麼回答林嬖手術室的門就開了。
出來的是個小護士,嘴裏喊著“邱琳琳家屬”,林說文最後糾結了一秒,將電話掛掉了,把林嬖躁怒的瞬間掐斷。
小護士說:“手術成功了,人一會兒就推出了。”
林說文鬆了一口氣,他點點頭,把身上所有的現金拿出來交給護士讓她轉交給邱琳琳後就走了。他很慶幸手術結束的時間和結果,他也沒必要再糾結要聽誰的話。
他出門時遇到了方慈詮,他摘了那根鐵發箍放下了劉海整個人變得柔和了不少,他身邊跟著一個矮個子的女孩正貼著他撒嬌,他將手掌按在女孩的頭頂哈哈大笑。
方慈詮看見了他,陰陽怪氣地問:“那小姑娘剛下手術台吧?老師你不再等等?”
林說文現在沒義務回答他的話了,隻是回了一聲敷衍短促的“嗯”就搶在他們之前踏出了大樓的玻璃門,一不小心和慌慌張張的程經籍撞了個滿懷。
“你怎麼在這裏?”林說文扶著額頭,那剛剛可直接撞了對方的下巴。
程經籍也扶著下巴解釋說:“你姐說你在這,快被人販子拐了,催我來救你,什麼人販子啊?”
林說文:“……她騙你的。”畢竟邱琳琳肯定不是人販子。
程經籍抓狂了:“……有毒吧,你姐這行為,你知道劉媽飯菜都端上桌了,我一聽你被人販子拐了抓著車鑰匙就往這趕!”
林說文要笑不笑的:“什麼人販子會在醫院拐人?我是嬰兒嗎?你還真是單純。”
程經籍聽著感覺“純”發音像“蠢”。
方慈詮在一旁樂得哈哈大笑,林說文差點給他翻白眼,隻有程經籍在不知所措地撓頭,在他眼裏,方慈詮就是個“突發惡疾”的路人。
“走吧。”林說文用食指勾住程經籍襯衫的扣子,拽著他往外走,“這裏沒有你的事,林嬖騙你的事情你以後再找她算,現在,送我回家。”
程經籍一臉懵逼,像頭牛一樣被牽著走。在出醫院的玻璃門前他清清楚楚地聽到那個beta嘲笑他——什麼alpha啊,能混成這樣。
回家的路上,林說文坐在後座,疊著雙腿抱著手臂靜靜地思考著消失的記憶,他已經知道自己缺了這麼一塊記憶就不可能不去尋找。到家後程經籍叫了他好幾聲都得不到回應,索性壯著膽子在他耳邊用雙手拍了一掌。
啪的一聲,眼看著林說文臉上的表情從蹙眉沉思變成了驚恐又轉成了疑惑,最後迷茫地看向他。
“哈哈哈哈,林老師,到家了,下車。”
“別搞這種幼稚的小動作。”林說文皺著眉訓斥了一句也就沒有了,他不至於會為這種事情去生程經籍的氣,畢竟在他心裏程經籍做出這種事其實是離譜但合理的。
劉媽熱情地把晚餐又熱了一遍,還耐心地督促他們兩人吃晚餐。嚴格意義上來說是督促林說文,程經籍對劉媽手藝的喜愛度是那種即使吃飽了都還要硬塞一碗湯的程度,而林說文一旦想點什麼事吃飯就很敷衍。劉媽實在是被嚇怕了,就擔心林說文晚餐吃不飽晚上再下來找食物,怕他再遭遇什麼不測。
飯桌上林說文就在想邱琳琳的事情,晚餐後還是沒有頭緒,他不知道邱琳琳的母親叫什麼名字,他想問問林嬖,但怕林嬖又對他火冒三丈,恰巧曲俊燕給他發了消息他就想起林嬖曾經說過,在那段他遺忘的記憶裏,曲俊燕也是參與者。
“邱琳琳的媽媽對我做過什麼?你什麼時候在她手裏救過我?”
約莫三分鍾後,曲俊燕發來了他思考了近三個小時的答案。
“邱琳琳?我不知道這個名字,但應該是林邱吧。她媽媽叫邱靜雅,你小學畢業的時候跟我和曲顏欣去滑雪還記得嗎?我跟顏欣去買可樂,邱靜雅就引了人販子來拐你。這你也不記得了?”
“邱靜雅怎麼樣了?”
“進去了,判了十年。”
小學畢業。
林說文上學比較早,小學畢業隻有十一歲,也就是十六年前的事情,邱琳琳今年十九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