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挽蝶愣住了。
    他脫口道：“怎麼可能？”
    “我是說如果，如果有朝一日，真有哪個時候，你會聽師尊的話，殺了我嗎？”
    周遲雖然是開玩笑的語調，但是目光灼灼盯著謝挽蝶，眼睛都不眨一下。
    謝挽蝶被他盯得渾身發毛，可是一時間確實不知道怎麼回應。
    這個問題太突然了，讓他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師兄如果沒有犯錯的話，師尊不會那樣做的！”
    答非所問，周遲笑容變得淺淡，眼中閃過一絲失望：“是我一時糊塗了，竟然要你在師尊和我之間做一個選擇。”
    簡直自取恥辱，後麵這四個字，周遲默默咽了回去。
    “你對師尊如此在意，言聽計從，乖巧聽話得不得了。有時候我會忍不住去想，假如你是個女子，你會喜歡師尊嗎？”
    周遲含笑看著他。
    謝挽蝶好氣又好笑：“如若我沒有記錯，剛剛師兄你沒有喝酒吧？”
    “這都沒喝酒怎麼就醉了呢？”
    淨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
    後麵這一段話，謝挽蝶強硬的吞了回去。
    實話說，他們重逢以來相處得還是很自然的，他不太想因為這些亂糟糟的話影響他們之間的關係。
    周遲閉上眼睛，似乎不打算跟他說話了。
    直到他起身，撿起自己的衣衫，披上轉身離開，其間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毫無疑問，這隻狼妖生氣了。
    謝挽蝶不解，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而後的三天內，周遲對他冷淡極了，即便謝挽蝶主動跟他說話，他也隻是不冷不熱的回應。
    倨傲的下巴，冷淡的眼神，淡漠的語氣，即使他長了一張令無數女修士都會為之動容的臉，也攔不住這張臉把謝挽蝶氣得牙癢癢，簡直恨不得打他一頓，奈何多年的修養摁下他的這股衝動。
    謝挽蝶自認為很了解他的師尊，說通俗一點，沒什麼大事，他為什麼要取自己弟子的性命？還是自己的首徒？那豈不是沒事找事？
    所以，周遲口中那句帝沉雲將來要殺他，在謝挽蝶看來，壓根就不存在的。
    說的再難聽一點，有這樣的想法，其實就是周遲自己沒事，吃飽撐了想多而已。
    明明是自己的問題，他還要發脾氣？一隻狼妖到底那來這麼多的少爺脾氣？
    謝挽蝶硬是不懂了！
    於是，在謝挽蝶第十次嚐試跟周遲溝通失敗後，謝挽蝶起身甩袖就走。
    誰還沒個脾氣？不會鬧個別扭了，愛怎麼怎麼樣吧？！
    他不伺候了！
    長生殿內，謝挽蝶不小心打翻了一塊黑玉硯台，謝挽蝶認得那是帝容丹送給帝沉雲的，當下臉色大變，立刻請罪。
    帝沉雲在寫字，硯台摔到地上的時候，他抬頭看了一眼，然後又繼續寫他的字去了。
    對於謝挽蝶的請罪，他神情淡淡的道：“心緒不寧？可是有什麼心事？”
    被他一語道破的謝挽蝶有些尷尬，隻好微笑敷衍道：“多謝師尊關心，無事，隻是一點小事罷了。”
    “這硯台……”
    “破了就扔了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甚至看都沒看一眼。
    “換一塊青玉硯台來。”
    “是，師尊。”
    帝沉雲素來嚴苛，從不接受任何有瑕疵的東西。
    “四月二十八日，乃是蓮城城主七十大壽，恰逢又是五年一次修仙大會，蓮城城主將大會跟壽宴定在了洛陽，屆時，你與本尊一同前去。”
    謝挽蝶腳步頓了頓。
    “怎麼了？”
    “無事！”
    謝挽蝶趕忙低下頭，生怕讓帝沉雲看見自己的不自然，然後，把重新取出來的青玉硯台放在了案桌上，他抱著摔破的黑玉硯台退了出去。
    把硯台扔了之後，謝挽蝶在一處假山泉水處淨手，途中子桑詩橋和周遲經過，看見他在這就停下了腳步。
    說話期間子桑詩橋提起了洛陽修仙大會的事情，謝挽蝶在一旁安靜聽著一言不發。
    忽然，一隻手伸過來拉住他的手腕。
    謝挽蝶抬頭，直直對上周遲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