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弟拎起茶壺給二人斟茶，安懷慈對他揮揮手，青弟歪著頭，雖然麵露不解，但還是乖乖退下去了。
    庭院裏一下子就隻剩下他和謝挽蝶二人。
    安懷慈端著手裏的茶杯，低頭安靜喝了一口，他長得白淨清秀，氣質很是文雅，一舉一動都充滿了書生文氣。
    謝挽蝶話也不多，隻安靜喝著茶，一時間，除了風吹過竹林的聲音，周圍安靜得出奇。
    半響，安懷慈收回眺望竹林的目光，放下茶杯，拿起旁邊的畫冊，上麵有一支精巧的碳筆，他打開畫冊，在上麵寫了一行字，然後豎起來給謝挽蝶看。
    素白的宣紙上，一行娟秀的字體寫著：我見過你。
    謝挽蝶征了一下。
    安懷慈微微一笑，補充道：在夢裏。
    謝挽蝶抬頭看著他，很是意外。可轉念一想，他本就是仙籍，或許自帶一些通靈能力也很正常。
    謝挽蝶不知所措笑了笑。
    安懷慈繼續寫：安伯跟我說，我隻是做了一場很場的夢。
    但是，我知道，那不是夢。
    我見過你，也見過他。
    謝挽蝶差點端不穩杯子。
    安懷慈對他的失態並沒有感到意外，他的神情總是恬靜而溫柔的。
    他走了是嗎？
    謝挽蝶盯著他的話沉默，慢慢點頭。
    “安公子，你知道他是誰嗎？”，謝挽蝶沒忍住，小心翼翼問道。
    安懷慈微笑著將手裏的畫冊遞給謝挽蝶，用手比劃示意他打開畫冊最後的一頁。
    謝挽蝶接過，翻到最後一頁，畫紙上畫著一個黑發白衣容貌俊美的男子，他的畫是那樣的傳神，隻是寥寥幾筆，已經把畫中男子那俊美高冷的氣質給全畫了出來。
    不用想，謝挽蝶也知道這畫像中的男子，就是白無常的真容了。
    安懷慈湊過來，在畫像旁邊寫下：我一直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謝挽蝶眼底震動，望著安懷慈啞口無言。
    安懷慈慢慢寫道：我還能再見他嗎？
    謝挽蝶不知如何作答。
    或許是謝挽蝶的沉默讓安懷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隻紅眼眶，可始終沒有眼淚落下來。
    謝謝你，這是安懷慈對他寫的最後一句話。
    第四天，確認哭悲城城並沒有其他異常後，子桑詩橋帶領弟子們和安慶告辭，安懷慈病弱所以沒有出來。
    離開哭悲城哪天，陽光明媚，正是極好的天氣，可謝挽蝶心底不知為何沉甸甸的，心情很是鬱悶。
    回到帝仙樓的第五天，子桑詩橋過來告訴謝挽蝶和周遲，他收到安慶的來信，兩天前，安懷慈因病在安畫堂去世了。
    雖然早有所料，但親耳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謝挽蝶還是情不自禁愣住了。
    是夜。
    春雪早已經消融，氣候回暖，梨花台的梨花樹已然到了盛開的季節，白花花一片壓彎了枝幹。
    周遲從梨花中探身而出，隨即靈敏跳到他的窗台上，給站在窗邊賞月的謝挽蝶遞了一支剛折的梨花。
    “看你在這站了半天，在想什麼？”
    謝挽蝶接過周遲遞過來的梨花，低頭嗅了嗅，不答歎道：“好香！”
    周遲挑了挑眉，盯著他說：“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
    “師兄，這花前月下，你真的一點都不解風情，就不能問點詩情畫意的問題嗎？”
    周遲一副虛心請教的表情問：“比如？”
    “比方說今晚的月色怎麼樣？”
    “你眼睛又不瞎，月色好不好，那不是明擺著嗎？”
    謝挽蝶歎氣：果然是人畜有別。
    “怪不得師兄出師以來，盛名天下，卻始終孤身至今，原來都是有原因的。”
    “相貌再好，不解風情，都是白搭！”
    “說的好像你很解風情一樣？”
    謝挽蝶很平靜，淡淡道：“不敢和師兄比較，但至少我看春宮圖不臉紅。”
    “你！”，周遲瞪大眼睛，少見得漲紅了臉。
    一會他哼道：“我再怎麼樣，起碼表裏如一，不像有些人，外貌純潔，內心齷齪，該說是虛偽呢？還是說他表裏不一呢？”
    謝挽蝶回頭，冷冷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