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挽蝶徹底愣住了，一動也不敢動。
    他從未見過帝沉雲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帝沉雲的眼睛很好看的，黑白分明，往日裏沉靜幽深如同古潭，此刻，那樣好看的眼眸卻赤紅著，黑發之下居然帶了幾分妖異的紅色，眼神冷且瘋狂，就像是野獸在盯著自己苦守得來的獵物，下一刻就會撲上去把他給撕碎。
    兩人四目相對，誰也沒有動，緊張之際隻能聽見對方急促的呼吸聲還有心跳聲。
    滴答一下，有什麼東西落到謝挽蝶眼睛，謝挽蝶瞳孔放大，看一絲紅色的血液順著帝沉雲的手腕緩緩落下，最後滴進了他的眼睛。
    一滴接著一滴，落在他的眼睛臉頰，謝挽蝶顫抖著弱弱道：“師尊……血”
    “你流血了！”
    帝沉雲暗紅的眸子一動，好像瞬間清醒了似的，鬆開了扣住謝挽蝶的手，坐直了身子，他舉著流血不止的手，靜靜地看著，麵無表情。
    謝挽蝶沒有想那麼多，一骨碌地爬了起來，拉過帝沉雲的手細看，撩開雪色長袍一看，頓時目瞪口呆。
    他師尊的手臂此刻布滿了條橫，縱橫交錯，深可見骨，每一條刻痕如此深，跟刀子刻進去似的，鮮血直流……
    謝挽蝶大驚，臉色蒼白道：“師尊？”
    這是靈氣反噬之象，所謂靈氣反噬，也可稱之為修仙之人，被自己的心魔控製，因而體內靈氣相撞，沒有元神引導的靈氣在體內如同脫韁的野馬，肆無忌憚傷害本體之人的身體。
    越是靈力修為深厚，一旦被心魔所控製，那麼下場就更加淒慘，要麼體內靈氣暴走，自戕而死，要麼就是走火入魔，被自己心魔操控淪為殺人狂魔。
    很明顯，帝沉雲修為高深，並不能被心魔完全操控，因而體內的靈氣暴走便開始施虐他的身體。
    靈書上說，越是靈力高深之人，修悟心法之時比尋常的弟子更加要容易走火入魔。
    他們靈氣高，所誕生的心魔就更強。
    謝挽蝶萬萬沒想到，這種事情居然也會發生在他師尊的身上。
    謝挽蝶看著他血跡斑駁的手，膝蓋都軟了，立馬高聲喊道：“來人，快傳醫……唔？”
    對麵的人捂住了他的嘴，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帝沉雲垂下眼眸，抬起另一隻手，念了句咒語，然後，把手放在傷痕累累的手臂上輕輕一抹，淡青色的青光閃過，駭人的傷痕居然全都不見了，謝挽蝶緩緩睜大了眼睛。
    事了，帝沉雲轉頭，看了身旁少年一眼，他雪色秀麗的臉在燈下像一株純色白蓮，自帶光芒盛開著，他捂他嘴的時候，在他臉頰上留下了一點血跡，他膚色白，鮮紅色在他臉上格外顯眼，雪色沾染血水，莫名有些淩虐可憐。
    “師尊？”
    “無事！”
    帝沉雲看著他，低低說了這麼一句。
    “師尊，怎麼會如此？”
    謝挽蝶看著他，喃喃脫口問道。
    帝沉雲微微抬頭，道：“或許是最近事情太多，本尊有些累了吧。”
    “放心，本尊不會有事的。”
    謝挽蝶很想放心，但他壓根放不下，從長生殿回來後，當晚還做了一場噩夢。
    夢裏的場景還是他被帝沉雲扣著手，壓在身下，然後，他親眼看到他的師尊被無形的靈氣所傷，割得鮮血直流，體無完膚，最後隻剩下深深白骨癱倒在他身上。
    謝挽蝶被驚醒了，冷汗浸濕了寢衣。
    由於夢境太過恐怖，一大早的他便去長生殿見帝沉雲，結果，帝沉雲今日繼續閉關，誰也不見。
    謝挽蝶正轉身回去，迎麵就看見了前來探望帝沉雲的帝容丹。
    她神色很不好，即便上妝也遮掩不住她的憔悴。
    看見謝挽蝶的那一刻，她秀美輕蹙，露出厭煩之意，語氣卻溫柔端莊問他何時歸來。
    謝挽蝶心牽掛自家師尊，也懶得理會她，隻淡淡回複說是昨夜歸來。
    “師尊今日閉關不見客，師母若是無事，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言畢，謝挽蝶轉身就走。
    帝容丹沉著臉看著他離去，倒是她身後的碧姬睜著眼睛驚奇道：“這是怎麼了？”
    “他以前可不從和夫人你這麼說話？”
    帝容丹冷哼一聲，轉頭盯著禁閉的大門，冷冷道：“有人寵著，自然會恃寵而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