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或許會，但他的師尊絕對不會。
    自己怎麼產生這種荒謬的念頭。
    簡直褻瀆了他如仙般的師尊！
    罪過罪過！
    謝挽蝶心底反複叨念著，懺悔自己的罪過。
    帝沉雲的眼光和周遲不相上下，看著他問道：“你在想什麼？”
    “怎麼？聽到為師不殺鳴蛇，你覺很奇怪嗎？”
    帝沉雲和周池有著一樣的本領，那就是輕而易舉地就能看透他的心思。
    謝挽蝶含笑道：“不，師尊做的所有決定那肯定都是最好的。”
    帝沉雲居然接話問道：“當真？”
    “弟子絕無虛言！”
    帝沉雲聽罷，背對著自家弟子，露出一個淺淡安靜的笑容。
    忽然大雪，足足連下了三天，三天後，賀樓蘭遇可算是從客居所平安出來了。
    他辭別帝仙樓的時候，那時謝挽蝶去後山采藥草去了，回來的路上聽見賀樓蘭遇已經辭別走了，當下有些茫然惋惜，好在賀樓蘭遇在向帝沉雲辭別的時候，給他留了一封書信。
    謝挽蝶看了書信，信上言辭真誠，寫滿感激之情，到底是一起經曆過生死，謝挽蝶對於這個交集不多的仙君莫名起了幾分惺惺相惜之情。
    賀樓蘭遇在書信尾後留言，若君閑暇時，可書信往來，互聊閑事，真心盼之。
    謝挽蝶忍不住一笑，腦海裏忽然周池之前說要同他下山曆練的話。
    經過賀樓蘭遇這事，謝挽蝶忽然覺得下山曆練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起碼可以認識很多人，然後交個朋友什麼的。
    上輩子的他，除了他師尊還有周池他一個人都不認識，整天不是他和周池互相嫌棄，就是一天繞著他師尊轉。
    這種山下忽然有了信友的感覺，讓他覺得很新奇。
    “想什麼呢？”
    坐在一旁看書的帝沉雲問道。
    謝挽蝶愣了片刻才道，卻說：“師尊，下山曆練是什麼樣的？”
    修仙弟子下山曆練無非就是斬妖除魔，若要真論什麼感覺，那就隻有生死一線之差。
    帝沉雲微微咪了眼睛：“你想下山曆練？”
    清冷的話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驚訝。
    “弟子隻是隨口一問。”
    “那師尊當年下山曆練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帝沉雲淡淡道：“沒什麼感覺！”
    謝挽蝶聽著他平淡的語氣，莫名有些失望：“哦！”
    謝挽蝶低頭將信箋折好，突然覺得不對，抬頭一看正好對上帝沉雲的眼睛，他靜悄悄的盯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安靜得深沉。
    謝挽蝶被他看得一怔，剛想問怎麼了？帝沉雲抬手伸了過來，然後，輕輕地掐了一把他的臉頰，沉聲道：“年紀大了，果然心也跟著野了。”
    謝挽蝶居然在他清冷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貌似被拋棄的質問之意。
    當下便震驚得瞪大了眼睛。
    “想下山？”
    “你還不夠資格！”
    寥寥幾個字頓時如同一盆冷水，把謝挽蝶剛剛燃起來的那點火苗澆了個透心涼。
    帝沉雲對他說話，素日多半委婉清和，甚少這般直言不諱。
    他犀利的話讓謝挽蝶有點羞愧，無可反駁間，又有點委屈。
    過後，謝挽蝶給周池寫信，唉聲歎氣地寫了一堆帝沉雲嫌棄他資質不好，好像不怎麼願意以後讓他下山曆練的話，破有幾分心碎遺憾之意。
    沒過多久，謝挽蝶就收到了他的回信，本以為周池會罵他軟骨頭，師尊說他什麼就是什麼，廢物沒用之類的話，萬萬沒想到信中卻很委婉別扭的跟他說，讓他等他回來。
    帝沉雲說他不夠資格，那等他一起回來，陪他一起下山還不夠資格？
    有周池在，自然是夠資格的。
    周池居然一改往日的毒舌傲嬌之態安慰他，這還不是最要緊的，更令謝挽蝶目瞪口呆的是，他在北靈神殿弄丟他送鈴鐺，那個注入他精血之氣的鈴鐺被他搞丟了，他也沒有責罵他一句，輕描淡寫地說：保住命就好，鈴鐺丟了就丟了。
    忽然這麼體貼大度，要不是字跡一樣，謝挽蝶差點都要懷疑對麵跟他寫信的是不是換了一個人！
    謝挽蝶把周池來信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有些鬱悶的心頭微微鬆動，心情莫名好了幾分。
    窗外，下著雪，謝挽蝶微笑將信箋折好，隨即打開桌麵上一個精致的木盒子，把信認認真真放了進去，這個木盒子不大，裏麵裝滿了周池的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