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個到第二天都不說話，一早孫麗麗就收拾東西上班去了。
    早上陳蘭跟往常一樣早早的起來做一家人的早飯，就見到大兒媳婦拎著一個包從家裏出門了，她忙的問道：“你今兒不吃早飯就走嗎？”
    “媽我不吃了，我趕時間，我先走了。”孫麗麗和婆婆說了一聲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顧明海跟在後麵出來，看著妻子離去的方向，就有些煩躁的抓了一把頭發。
    這個時候大家都在門外頭燒飯，劉玉花這會兒也在外頭，剛好看見顧家這個大兒媳婦不像往日那樣帶著一張笑臉出門，就一臉好奇和八卦的問陳蘭：“你們家麗麗今天這是怎麼了啊？怎麼看起來一臉不高興的啊？”
    “沒有的事，準是趕時間去上班呢。”其實陳蘭也多少看出了點問題，不過當著外人的麵她肯定不好說兒媳婦的不好了。
    見劉玉花還在問三問四，知道這個女人嘴碎，她就不想跟這個女人多說什麼，找了一個借口回了屋裏拿東西，拉著兒子去問到底怎麼回事，“你是不是跟麗麗吵架了啊？”
    “我們吵什麼架啊，沒有的事，她就是在單位遇到不高興的事不想去上班，這不一早又得趕著去單位，不高興了唄。”顧明海給妻子找了一個借口掩飾妻子今天的匆匆出門，隻是他不知道他自己在說話的時候，眼睛看向的是弟弟不在家住的那間屋子。
    想起昨晚妻子和他說的那些話，顧明海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家裏就這麼大點的地方，他爸媽肯定是不會答應把弟弟的房間讓出來的，這個問題他媽幾年前就說得很明白了。
    現在他們廠子裏又沒有空餘的宿舍，難道他們要搬出去外麵租房子住嗎？不說外頭是不是有房子出租，就說他們夫妻倆個搬出去外麵住，光是房租每月就去了一個大頭了，更別說他們在外麵吃飯和孩子讀書，那點工資都不夠花銷的了。
    “哦哦。我還以為發生什麼事了，你們不是吵架就好。”陳蘭就真的信以為真了，還勸兒子道：“麗麗在醫院工作辛苦，回來你要讓著她一些。快去刷個牙洗把臉來吃飯吧。哎，羊羊呢？”
    這會兒陳蘭才想起沒見到大孫子出來。
    “還在屋裏睡呢，我這就去喊他起來。”顧明海說完就往自己住的臥室進去了。
    坐在客廳裏看報紙的顧爸抬起頭看了一眼兒子進去的背影，沒說話。
    陳蘭走到丈夫的身邊小聲的問：“你說他們阿海和麗麗他們倆個是不是吵架了呢？”她始終都有點不太相信兒子說的話，說兒媳婦是因為單位的事不高興的，昨晚兒媳婦回來都還好好的？要說因為單位的事不高興，昨晚回來就會告訴他們了。
    “不用管他們，他們都這麼大了，他們的事情讓他們自個去處理。”相比起妻子是一個過度關心幾個兒女的人，顧建偉則是覺得他把幾個兒女養到這麼大，除了小兒子之外，其餘的一個個都成家了，他們作為父母該盡的責任已經盡到了，往後兒女們的事就讓兒女們自己去處理，他們做父母的管不了那麼多。
    “不用管不用管，你就整日什麼都不用管，要是大家都像你這樣，一個個都當甩手掌櫃就好了。”陳蘭一看丈夫整日對幾個孩子漠不關心，隻顧著看幾張破報紙和幾本破書心裏就來氣，昨晚才壓下去的脾氣再加上今早的事，脾氣一下子就又上來了。
    顧建偉的臉一拉，就準備要和妻子討論一下這個問題，聽到大孫子出來的聲音，夫妻倆個都下意識的收了嘴。
    “爺爺，奶奶。”顧淮揚早上起來見到爺爺奶奶，跑過去抱住了奶奶的腿撒嬌。
    “哎，奶奶的寶貝大孫子呦，今兒怎麼睡得這麼晚啊？”陳蘭一隻手攬著大孫子的背，親熱的喊著大孫子。
    在另一個屋裏正準備帶女兒出來的孫香，聽到外頭婆婆在喊“寶貝大孫子”這句話，伸手去拉門的動作頓了一下。跟在後麵的顧明旭見妻子突然的站定不走了，就有些奇怪的問：“怎麼不走了啊？”
    孫香才收起了臉色，拉開門，牽著女兒的手往外走了出去。
    “奶奶，哥哥。”小姑娘一見到奶奶和哥哥，就掙脫了媽媽的手，往奶奶和哥哥跑了去。
    跟在後麵的孫香臉上擠出勉強的笑容，跟家裏人打了一聲招呼。
    “哎，快去刷牙洗臉來吃早飯了。”陳蘭見兒媳婦今日起得比往常晚了一點也沒說什麼，喊大家去洗漱吃飯，她就往外出去端早飯回來了。
    顧明旭也跟著喊了一聲“爸媽。”
    坐在椅子上的顧爸點了點頭又繼續看著手上的報紙。
    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每天家裏的活都不少，一早就是忙著一家人的早飯和打掃屋子裏的衛生，這些活兒往日裏都是孫香幫著婆婆做的多，在醫院上班的嫂子經常上夜班，回來很少幫家裏幹過什麼家務活。
    明明同樣都是做人兒媳婦兒，憑什麼就她總是幫婆婆幹這些活，而和她一樣嫁進顧家當兒媳婦的孫麗麗卻是很少幹這些活了。
    往日裏孫香還覺得自己在廠子裏頭上班，離家近幫家裏多一點是應該的。但是她的今日心裏多少帶著一點不平衡和嫉妒，知道孫麗麗昨晚上沒上夜班在家裏住，隻是今早起來沒見到人，孫香還以為孫麗麗還在屋裏頭睡，就帶著一點故意的語氣問婆婆：“媽，麗麗這麼晚還沒起床嗎？”
    “早起來了，一早就出門了，說是趕著到單位去上班。”陳蘭沒有聽出兒媳婦話裏的話，語氣也跟平常一樣回道。
    “他們單位沒這麼早換班吧？趕著這麼早上單位做什麼了？”孫香又問。
    “這個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有別的事吧。”陳蘭其實是知道的，肯定是兒媳婦和兒子鬧別扭了，才會一早話都沒幾句就沉著一張臉走了，但是這會兒麵對另一個兒媳婦，她也不好說前頭那個兒媳婦的壞話了。
    但是這個話聽到孫香的耳裏，就覺得嫂子是故意早早出門，就是為了不幫家裏幹活的，而且婆婆還幫著孫麗麗，這讓她幫婆婆幹起活來心裏就更不情願了，臉上的笑容都淡了許多。
    這一天早上，顧家吃早飯的氣氛並沒有往日的熱鬧。
    顧家三個男人吃飯都是不愛說話的，往日裏孫香還會配合婆婆說上幾句話，但是今日她實在是不想開口說話，便也隻顧著吃自己的飯沒有搭理誰了。
    就連顧明旭也沒有搞懂妻子一早就鬧什麼別扭了，帶著詢問的眼神看向妻子。隻是孫香也沒有理會丈夫，吃過飯也沒有幫忙收拾東西，就先出門去廠裏上班了。
    父子三個一同出門去上班，顧明海故意落後一步走在父親的身邊。
    顧爸知道這個兒子是有話想跟他說，但是父子仨個直到走到廠子的門口，這個兒子也沒有開口跟他說，他也沒有問，隻當不知道了。
    而遠在市裏的顧明宴並不知道家裏發生的事，一早他不好意思上他堂哥那裏去借電話打，就在附近找了一個有電話的地方，往廠子裏打了一個電話回去。
    第一個接電話的是廠子裏頭的人，說了找他爸後他就掛斷了電話。等了一會才打了第二個電話過去，第二個電話打過去，響了兩聲就被人接起來了。
    “喂，是小晏嗎？”顧建偉接起電話就問。
    “爸，是我。”電話一接通，聽到電話那頭的人說話的聲音，顧明宴就知道是他爸的聲音了。
    “是小晏啊，你怎麼這麼久才回電話我啊，你再不給我來電話，你媽就讓我上你們單位去找你了。”顧建偉跟小兒子開玩笑的道。不過如果兒子真的再過兩天不來電話，家裏的陳蘭同誌真的會讓他親自上一趟市裏找兒子的。
    這會兒聽到小兒子聲音的顧建偉才放下了心裏的擔心，問起了兒子到單位去報道的事情，問兒子的工作做得怎麼樣，適不適應單位的工作等等。
    在他爸問了一連串的問題後，顧明宴沉默了一會，才說道：“爸，我沒有去單位報道。”他不想跟家裏人撒謊，盡管他可以用一個小謊言把這個事情掩蓋過去，隻說自己不喜歡新單位就好，但是他還是不想騙電話那頭的父親。
    果然他的話一說完，電話那頭的父親沉默了一下，才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顧明宴也實話跟他爸說，說他不太喜歡報社的工作，決定留在市裏做點小生意。好在他的父親不是一個性情暴躁的人，不會一句話不高興就暴跳如雷，但是顧明宴也可以感覺得到電話那頭的父親是忍著怒火在問他這個事情，他也把自己的想法和決定告訴電話那頭的父親。
    知道他爸在廠子裏人多口雜，顧明宴並沒有太詳細說自己的事情，隻是說道：“爸，你等我過段時間回家再跟你們說，你相信我，我不會亂來的。”
    “好，我等你回來跟我講。”
    掛了電話後的顧建偉的麵色陰沉。
    “剛是不是你們家小兒子來的電話啊，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旁邊看守電話的人一看他們顧工的麵色，就以為是他們顧工的小兒子出了什麼事了。
    “沒什麼。”顧建偉回了一句，就去忙他的活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