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有，我給你找找。”坐在椅子上收錢的老板從坐著的位置上起了身，就往店裏麵走進去，在一陣翻找後還真的找出了一隻大碗，隨手拿了一條毛巾擦了擦上麵的灰，拿過來給要買碗的小年輕看，“你看看這個碗成不成，這種的就算你八毛一個吧。”
    顧明宴拿著手裏一塊錢一個的碗和八毛錢一個的碗對比了一下，感覺隻是差兩毛錢，但是不管質量和手感都差太多了，就覺得這個八毛錢一個的碗有點貴了，就跟老板商量道：“老板您看這碗五毛錢一個能賣嗎？我和你要的比較多。”算五毛錢一個的碗，要是一百個都要五十塊錢了，還有勺子筷子鍋勺那些東西都沒買呢，昨天他才一次性付了三個月的房租，現在手頭上的錢所剩不多，能省一分是一分了，不然後麵做生意還要資金，把錢花用他就真的得去找人借錢用了。
    老板皺著眉頭沒答應這個價格，隻是問道：“你要多少？”
    “我要一百個，你們這裏有這麼多存貨嗎？”顧明宴一聽就知道這個價格可以商量了，就報了一個數。
    “這個你放心，肯定夠給你的。這樣吧，你要的話，我便宜一毛一個給你，算你七毛一個吧。”老板也是個很會做生意的人，隻給鬆了一毛錢一個的價格。
    “老板我和你買這麼多碗你就不能便宜一點嗎？我這回跟你買了，下回再需要還來找你，咱們做生意又不是做一次的，隻要你這價格給的實在，我以後要還差什麼東西就直接上你這裏來買，要不然我就上別人那裏看看去了。”顧明宴一眼就看出這個老頭是個老奸巨猾的老奸商，這價格肯定是還可以鬆的，一百個碗多差兩毛錢一個他就要多給二十塊了。
    他就不信整個新明市就這麼一家賣碗的雜貨店了，與其繼續跟這個老頭在這裏浪費時間他還不如上別處看看去，說不定還能找到質量更好、價格更低廉的貨了。
    “那你說說，你要多少？”老板猶豫了一下，問道。
    “就五毛錢一個，你要是能賣我就跟你買，還差什麼也在你這裏順便挑了。”今天出門顧明宴就是打算把過兩天做生意需要的東西買齊全的，這些東西買回去還需要洗幹淨，得提前一些買好了。
    老板一臉難色，最終還是點頭了，“行吧行吧，就便宜給你了，五毛一個就五毛一個吧，我這都不賺你什麼錢了，還得搭上人工費的，你這個年輕人真是太會講價了，你看看還差什麼東西的在我這裏挑，我一起便宜點算給你。”
    老板一副我給了你一個大便宜的臉。
    但是顧明宴知道就算是五毛錢一個的碗，這個老頭肯定還是有錢賺的，不然不可能賣給他，“那真是太好了，老板你太好人了。”
    老板被誇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擺擺手就去找貨去了。
    “貨在哪裏，我幫你一塊吧。”顧明宴見這老頭一把年紀了，這碗又是個重東西，就怕這老頭一不小心就摔著了。
    “不用不用，我來我來，這裏地方窄，你站外邊點去別礙著我了。”別看老板一把年紀了，還身手矯健著呢，從角落裏拖出了好幾個箱子出來。
    箱子上堆滿了厚厚的一層灰塵，也不知道這碗放多久了。
    “咳咳……”顧明宴被灰塵嗆了一下，轉開頭咳嗽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問道：“你們這個碗有多少存貨啊？有一百個嗎？”
    “有有有，絕對有一百個給你的，這你放心吧。”剛才還一副對自己的貨不清楚的老板這會兒頭腦也清醒了，就連一個箱子裏有多少個碗都清楚了，還沒打開箱子數就先說道：“這一箱子裏有二十個碗，這裏正好一百個，你數數看對不對數。”
    “老板賣兩斤大蒜給我。”
    “就來就來。”
    外頭有人在喊老板買東西，老板就對買碗的年輕人說道：“你先數數，要是磕碰壞了的就拿出來，我換好的給你。”
    “好的。”顧明宴點了點頭，側過身體讓老板先出去，他就自己一個人蹲在地上數碗，把每一個經手的碗都檢查仔細了，有一點磕碰和裂痕的都拿出來。
    老板在外頭賣東西他就在裏頭數碗，中間老板來看過一眼又出去賣東西去了。
    顧明宴在裏麵數碗的時候就聽到外麵買東西的聲音沒斷過，心想現在開一家這樣的雜貨店的生意真好，要不是開雜貨店的壓貨太多，他都想開家雜貨店算了，不過這會兒這事也隻是想想而已了。
    一百個碗數完，隻有三個碗磕碰了的，老板換了三個完好的碗給他，還把三個磕碰了的碗送給了他。
    不過這碗挑好了，還得挑鍋和瓢盆勺子筷子這些東西，正好這家雜貨店裏都有，顧明宴幹脆就在這家雜貨店裏一起挑了。
    “你們這個鍋怎麼賣的啊？”
    “八塊錢一個，你要兩個就算你十五塊。”
    “十四。”
    “行，十四就十四吧。”
    “……”
    “我跟你買了這麼多東西，老板你再送幾把筷子給我吧。”
    “好好好，送你送你，你看還差什麼的，我店裏什麼都有。”很顯然老板今天也變大方了，主要還是今天這個大客戶要的東西多，他賺的錢不就更多，心情也就跟著好了。
    “差不多都夠了，要還差什麼我明天再過來找你買吧。”顧明宴手上拿著一個小本子，把今天買的東西全部都記在本子上。
    “行行，要還差什麼就上我這兒買，我算便宜些給你。我這裏早上六點開門，開到晚上七點才關門，除非刮風下雨，不然每天都是準時開門的。”今天做了一樁大生意，老板收錢的時候那是眉開眼笑的，末尾還大方的把零頭抹掉了，收了一個整數。
    “好，今天謝謝老板您了，祝您生意興隆。”顧明宴付錢的時候心都在疼，但是臉上還是得擠出笑容來跟便宜了不少錢給他的雜貨店老板道謝，盡管他知道他這一單裏老板肯定賺了不少。
    還好出門之前他媽給他塞了兩百塊，不然這會兒他都不夠錢付賬了，兜裏還剩下的那點錢夠後麵半個月的買菜錢，希望後麵的生意能順利開張賺到錢吧，不然他真可能要卷包袱回家去了。
    “好好，也祝你開張順利、生意紅火。”剛在才談話中雜貨店的老板知道這個來跟他買這麼多東西的年輕人是要自己出來做生意，這兩年出來做點小生意的人不少，這菜市場的街邊都不知道多了多少小攤子了，不過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紀的人擺攤子賣東西，年輕人也不是沒有，隻是比較少而已。
    “借您吉言。”和請來幫忙拉東西的老漢一起把貨物抬到板車上，顧明宴和店老板揮揮手，就跟在板車的後麵走了。
    今天他也找人訂做了一輛板車，不過要後天才能拿到貨，如果等到後天再出來買這些東西的話就會耽誤開張的時間了，所以還是隻能提前出來先買了。
    買的東西頭點多，他自己一個人也拉不回去，所以回去的時候他就隻能花點錢雇了一輛板車幫他把東西拉回去的，拉車的是一個六十來歲的老漢，老漢脫了上半身的衣服，露出曬得黝黑的後背，一條粗麻繩從後背繞過胸前來，後麵是拉著的是裝了貨物的板車。
    這一天顧明宴買了不少的東西，除了做生意要用到的鍋碗瓢盆勺子筷子之外，還買了兩個煤爐子油鹽醬醋以及一些雜七雜八需要用到的東西。
    “大爺您拉得動嗎？”
    “可以可以，別小看我，才這點東西，還沒我平時幫人拉貨的一半了，你盡管放心，我保證給你拉到地方的。”
    回去的路上顧明宴跟在後麵推車，一邊跟拉車的老漢聊天，從老漢的口中得知他有四個兒女，其中三個女兒和一個兒子，三個女兒已經嫁人了，兒子賭博欠了許多錢跑路了，債主天天上門催債，兒媳婦受不了就扔下孩子跑了，他的妻子前年在家裏幹活的時候摔下來，摔斷了腰，這會兒都躺在床上都下不了床，生活不能自理都要靠人，老人農忙的時候就在家裏務農，農閑就出來外麵拉車賺點錢回去補貼家裏，老妻看病買藥吃。
    說話的人麵上不喜不悲，但是聽話的人卻是感到很難過。
    但是這會兒沒有能力的顧明宴隻能安慰老人，“總會好的。”
    老人苦笑著搖了搖頭，說了一句，“但願吧。”
    “那孩子現在在哪裏了？”顧明宴問。
    “送到我大女兒家裏去了，我每月往他們家裏送點米糧過去，等孩子再養大一點再接回家裏來。”老漢幹慣了體力活，拉這麼半車的東西對他來說輕輕鬆鬆，更別說後麵還有一個幫忙推車的年輕人，這一路上走得並不太辛苦。
    不過顧明宴知道老漢拉著車一邊走還要跟他說話太費力氣了，後麵就沒再問老人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