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7.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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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相互蔑視,又相互奉承,人們各自希望自己高於別人,又各自匍匐在別人麵前。
——馬克·奧勒《沉思錄》】
【人這個生物很奇怪,像一本書,害怕被一眼看穿又一邊渴望被誰讀懂。】
【被人揭下麵具是一種失敗,自己揭下麵具卻是一種勝利。
——維克多·雨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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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眼睛裏沒有殺氣,在有把握殺掉對方之前不能泄露出任何危險的意圖。那是小叔叔用他的命給羅伊上的最後一課。
“怎麼?現在開始想要反抗了?之前不是在我這裏一心求死嗎?”亞德裏恩身體前傾,幾乎快要和羅伊的鼻尖相碰,笑吟吟地說:“羅伊,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的眼睛是藏不住東西的?比如你現在想要殺了我。”
“我沒有求死!”羅伊高聲反駁著,既然被發現也就不再掩飾,咬牙切齒地沉著聲從咽喉裏擠出字來,“你是第一個敢和我這樣說的人。”
“那你是在做什麼?從死亡裏感受活著的意義?”亞德裏恩挑起一邊眉頭態度十分惡劣地說:“好巧,你也是第一個敢和我這樣說話的人。”
“你不會明白。”羅伊不想回答亞德裏恩的問題再一次地選擇了逃避,用力硬生生偏過頭地說:“你也沒必要知道。”
亞德裏恩有著一雙木槿色的眼睛,危險又神秘,讓人不由自主的就會迷失在其中,他再次強製地把羅伊的腦袋轉了過來,此刻這雙魅惑人的眼睛正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羅伊說:“看著我。羅伊。”
羅伊看向亞德裏恩眼睛的第一眼就陷了進去,僅僅隻是一眼羅伊就發自內心的產生了一種被他深愛著的錯覺。
他在亞德裏恩的眼睛裏看到了從未見過的父母親,見到了正招手喊他回去吃飯的養父母,以及在他眼前死去很多年的小叔叔。
羅伊喉結滾動,反複張張合合的唇瓣又始終吐不出來一個字,最後隻得抿緊了嘴一言不發。最讓亞德裏恩意外的,是那雙一直以來幾乎沒有任何感情的灰色眼睛睜得大大的、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看著亞德裏恩流下了一滴眼淚。
那滴眼淚落得太快,快到亞德裏恩以為看花了眼。
除了皺著眉頭和眼睛,羅伊的表情幾乎和平時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大概是那表情太過平靜,不止那外表那精致蒼白的皮囊,就連內裏的靈魂也透露出一種行將就木到空洞的麻木氣息。
很奇怪,明明也就才21歲,還是很年輕的一段人生旅途,為什麼靈魂卻沒有生機奄奄一息地蜷縮在皮囊的某一角。
亞德裏恩的心髒像被塞進了一根細長的銀針,數量不多體積也小,但在呼吸間就已經能夠清晰地感受到疼痛了。
接收到奇怪的、異樣疼痛的亞德裏恩還在適應這種感覺,羅伊卻一把抱住了亞德裏恩幾近哽咽著說:“我好想你。”
亞德裏恩僵了下,收斂了壓迫感,鬼使神差的沒有推開,雙手反而回抱住了羅伊。
“我很想您。”羅伊抱著亞德裏恩啞著嗓子繼續說:“可我不敢見您。我沒能成為您期望的家主,我怕我會讓您失望。”
“好孩子,你做的很好。”亞德裏恩輕輕拍著羅伊發抖的脊背不自覺的放緩了語氣說:“沒有人責怪你。”
“我不明白。”羅伊又如同小孩子氣那般小聲地說:“為什麼我不能和你們一起走。我總是一個人,一個人能做什麼呢。”
“一個人也可以做很多事。”亞德裏恩在第二次催眠中不知不覺的被羅伊帶偏了問題的中心,“除了做一個完美的家主,你就沒有其他想要完成的事情了嗎?”
羅伊望著亞德裏恩說:“我想躺進棺材裏睡一覺再做家主。這個算嗎?”
亞德裏恩立刻否決道:“不算。”
“我不知道。”羅伊的臉上出現了茫然,絞盡腦汁想了半天還是搖了搖頭說:“沒有了。”
休息本就是一個人應有的待遇,除了做了一個完美的家主羅伊好像就真的沒什麼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了。
“會有的。”亞德裏恩沉默半晌後說:“我是誰。”
羅伊半眯著眼仔細辨認,手也摸上了亞德裏恩的臉說:“亞德裏恩。”
亞德裏恩一步一步把羅伊牽引到本該解決的東西說:“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回答我我就帶你去找小叔叔怎麼樣?”
“好呀。”羅伊失神的眼睛像是蓄謀已久的恢複了聚焦,反身掐著亞德裏恩的脖頸勉強靠著整個人的重量把他壓在了沙發上,“我想我的背景故事裏寫明了我討厭催眠,而你兩次趁我不備。現在我也很好奇你為什麼對我的過去這麼執著。回答一下?”
“我想知道為什麼一個人能夠在厭惡獨孤的情況下又喜歡獨孤。”亞德裏恩第一次被一個獵物如此放肆握著他的命門不怒反笑,羅伊作為一個成年男性來說並不重反而很輕,隻要他想就能反製,“這樣回答可以嗎?”
“說謊。你也就隻能騙騙小孩子。”羅伊手上的力度加重了些,對抗亞德裏恩的催眠耗費心神,感覺腦子一片空白渾身輕飄飄的,“亞德裏恩,你難道不覺得你的行為很惡劣嗎?”
“我就是在騙小孩,也不知道他信了沒有。”亞德裏恩說話依舊輕鬆,好像被掐住的不是他,反而是他身上壓著的羅伊,“溫德爾不是和你說過我性格惡劣嗎?你沒有聽進去嗎?”
“嘖。”羅伊的腦子就算被漿糊粘在一團了也能明白亞德裏恩是什麼意思,嘴角小幅度的抽了抽,“你知道?”
亞德裏恩語氣裏有點無奈:“是啊,他對每個人都這樣說。”
羅伊也不想再被亞德裏恩繼續纏著追問關於自己的過去,幹脆鬆了手咬牙道:“你要是告訴我你真的想法我就回答你的問題,怎麼樣?僅此一次。”
“不撒謊?”亞德裏恩唇角上揚,眼神晦暗,隻能看出來並沒有任何生氣的跡象,調笑著說:“在我身上坐著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