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杜明遠好不容易趕到的時候，就看見自己的弟弟正渾身抽搐的倒在那裏。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嚇得他的臉色瞬間就變得蒼白無比。
    來不及思索更多，他忙不迭的就跑到了杜明浩的身邊。隻見他顫抖著伸出手將自家弟弟半抱進懷裏，一臉疼惜加憤怒的問道：“小浩，你怎麼了？是誰打得你？”
    杜明浩痛的根本就說不出來話，隻能伸出手顫顫巍巍的指向了不遠處的戚野。
    杜明遠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臉上頓時就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他潛意識裏所認為的還和之前的杜明浩一樣，並不覺得戚野是會主動動手的那一類人。
    但周圍除了戚野之外，就再沒有其他的人了。事實就擺在眼前，根本由不得他不信。
    意識到這一點後，他的腦子也有懵。戚野的改變刷新了他的認知，讓他一時有些接受不了。還是杜明浩痛苦的呻-吟聲拉回了他的神智，他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語氣有些艱難的質問道：“小林…哥，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小浩？他還隻是個孩子，如果他說了什麼冒犯你的話，我可以替他給你道歉。但你為什麼要下這麼重的手？他隻是個孩子啊！”
    說到最後，杜明遠的眼睛都紅了。他第一次對著戚野露出了憤恨的神色，也是第一次對眼前這個一直幫助他們的人生出了不滿。
    戚野將他神色的變化盡收眼底，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沒開口。直到杜明遠將他想說的都說完了，他這才忍不住嘲弄的笑了。
    在社會群體意識裏，孩子、老人、女人都是需要被特殊照顧的弱勢群體。但那隻是針對一般人而言，對於戚野來說，隻要是人就都需要被提防。
    他從小在貧民窟長大，那裏可是個比十三區還不堪的地方。至少十三區還有陽光和新鮮的空氣，以及他們可望而不可即的自由。而貧民窟裏卻隻有無盡的黑暗。那時候唯一的光源是一盞盞老式的煤油燈。他們就像是下水道裏的老鼠，不得不待在陰暗的角落裏。那是陽光永遠都無法照拂到的地方，是冰冷的地獄。
    為了更好的生存，他就需要提防所有人。即便是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也會掏出鋥亮的刀，毫不猶豫的刺進人的胸膛。還有大著肚子的女人，或許也是手上沾滿了血腥的劊子手。
    最可怕的當然還是那些看起來純真無辜的孩子。他們用稚嫩的麵孔去欺騙、去引誘，然後在獵物上鉤的時候，就會毫不猶豫的咬穿他們的喉嚨。
    如今的十三區和那時候的貧民窟比起來也是不遑多讓，能夠在這裏活下來的每一個人都不可能像表麵看起來那樣無辜。
    聽著杜明遠的話，戚野卻是不慌不忙，慢悠悠的道：“對你來說他還隻是個孩子，可對我來說，他可是偷我東西的小偷。”
    他一邊說著，一邊也緩步朝著那兩兄弟的方向走了過去。
    風沙吹起，模糊了他的身形。在杜明遠的眼睛裏，他所看到的“小林哥”就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樣，那陌生的身影讓他沒由來的感到了一陣陣恐懼。
    “至於他偷了我什麼東西，我想你們都應該心知肚明。”
    戚野此時已經站在了他們的麵前，瘦弱的身形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的高大，帶著強大的壓迫感，讓杜明遠險些忘了呼吸。
    在這樣的壓製下，他結結巴巴的開口道：“你、你想怎麼樣？”
    戚野輕笑一聲，語氣和眼神卻是冰冷無比，他道：“既然你們現在擁有的東西是拿我的東西換的，那我全部要回來也合情合理吧？”
    憑什麼？！
    杜明遠想這麼問，但即將脫口而出的話終究還是被他及時咽了回去。他的心裏到底還存著一份道德感和愧疚感的。隻是他不肯這樣說，卻不代表杜明浩也能忍得住。
    這會兒他也勉強緩了過來，聽著戚野毫不客氣的獅子大開口，當即就咬牙反駁道：“憑什麼？！你算什麼東西，你說全部給你就給你？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你說我偷你東西，那你說我到底偷了你什麼？你說啊！”
    說完後他就捂著肚子劇烈的咳嗽起來，杜明遠見狀也顧不上其他了，連忙拍著他的後背替他順氣。
    杜明浩沒推開他，隻死死的盯著戚野不放，似乎是想要從他的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戚野看著他，卻是語氣意味深長的問道：“你確定要我在這裏說？說你偷了我什麼，又換了什麼……如果你堅持，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那些東西現在都在你們那裏，最後遭殃的肯定不是我。這一點，你們應該比我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