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一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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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逐風躺在病床上,仿佛已然睡熟,或是陷入半昏迷狀態。
陸霽遠裹住薄被側躺,一隻手從林逐風腋下環繞過,另一隻手扣住林逐風腰際,細膩的汗水布滿林逐風從頸部到肩背的整片皮膚,他們緊緊地貼在一起,觸感黏膩濕滑,體感溫熱,無比真實。
同樣真實的,還有空氣中汗水和血的味道。
他把林逐風的黑發撥開一些,弓著身子,將下巴擱在林逐風頸窩,一下又一下地吻著林逐風的側臉,從耳後到鬢角,從脖頸到發頂。老實說,他們今天都沒有洗澡,所以味道並不好聞,可這種亂七八糟的缺憾和不完美卻讓人感到真實。
林逐風就在他的懷抱裏,林逐風剛才那樣迫切的需要他,那是在他看來,從來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他知道林逐風愛他,可他現在才是最真切地感受到了。
他吻了吻林逐風幹裂起皮還帶著血腥氣味的嘴唇,翻身起床,開始給對方穿衣。
林逐風乖順得像個假人,陸霽遠抱了抱他,然後忍不住無奈而自嘲地笑了起來。
他想,林逐風和他,麵對現在的困境,撐下去很難,但還是要必須撐下去……
陸霽遠橫抱著林逐風,匆匆下樓,路過的行人好奇地看著他。
一個大男人懷裏抱著另一個男人,這是怎麼樣一個奇特的現象。
有人在猜測他們的關係,但陸霽遠根本不在乎,他隻在乎懷中的沉睡的人。
他讓田揚把自己的車開過來,他在路邊等候,低頭看著懷中的人不安地動了動,他就伸手撩開他額前的碎發,溫柔地吻著他光潔的額頭,安慰地在他耳邊喃喃地低語:“乖,別怕,我們不在這裏,我再也不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了,逐風,我的好哥哥……”
田揚開車來了,把車停在陸霽遠的跟前,陸霽遠一邊抱著人,一邊單手拉開車門,坐到後座去,還是一刻舍不得把人放開。
“老板,我們去哪兒?”田揚問。
“去丹東。”陸霽遠淡淡地說。
田揚微微一怔,他知道那裏有陸霽遠資助過的私人療養院,環境清幽,裏麵的醫生和助理都是華國人,倒是非常利於養病,但那裏卻沒有治療R-13引發的精神疾病專業醫生,林逐風真的可以在那裏得到治療嗎?
像是看出了田揚的憂慮,陸霽遠淡淡地說:“我曾經就是R-13的受害者,不需要那些冷血無情的醫生,我自己就可以治好他。”
車子啟動,一路向前。
陸霽遠沒有看向前方,他的視線隻在林逐風身上,他的手指輕柔地拂過林逐風的麵頰,嘴唇貼在林逐風的嘴唇上,細細地,溫柔地輾轉親吻著……
田揚偶爾透過車內後視鏡,窺見陸霽遠隻是親吻著懷中人,眼裏沒有往日的霸道占有,隻有柔情憐愛滿溢而出,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陸霽遠,這樣的深情,不帶一絲欲念地親吻著懷裏的林逐風,他想,這種感受恐怕隻有當初得知他的陸霽雲被灌了聽話水一號藥劑後的他才能體會得到,慌張,恐懼和憐愛的心情跟現在的陸霽遠無異。隻是,林逐風的情況更凶險,已經處於精神分裂的邊緣了。
遠處,田揚依稀可見一處建築物的朦朧陰影,跟深重的夜色連成一片,完全看不真切。如果不是田揚熟悉這裏的環境,恐怕還會誤以為這裏是電影裏荒廢的吸血鬼城堡,襯著漆黑的夜,帶著幾分詭異的味道。
田揚穿過崗亭,裏麵的安保人員荷槍實彈,站得筆挺。
透過橫杆,借著路燈,他已經能很清晰地看見遠處連綿的別墅群了。
這裏就是丹東療養院。
屬於陸霽遠的萊裏斯地下王國投資的一處產業。
別墅造型看上去並不統一,年代也不同,有依山而建,也有靠海而立,或高或低,看上去沒有任何章法。這裏像是普通郊外小鎮,外觀上並無任何特殊氣質。
就在車頭接近橫杆時,明黃色長杆自動高高抬起,他們如入無人之境,沒有受到半點阻礙。
車子順著路繼續往前開。
路邊花樹繁茂,景色靜謐,甚至有野貓在路邊淺眠。
田揚把車停在一幢大樓前,那裏掛著丹東療養遠的銅質牌。
樓內燈火通明,正門敞開,門口站著一排人,看到陸霽遠推門下車,齊齊地圍上去,連移動病房都放在最合適的位置,他們試圖想要接過陸霽遠懷中的人,但陸霽遠微微一側身,躲了過去,自己輕柔地把人放在了病床上,俯身親吻他的嘴唇,然後直起身,不帶什麼溫度地說:“好了,按照我說的去做。”
護士推動病床,醫生和陸霽遠並排行走,聽取他跟自己說的林逐風的病情彙報,療養院的安保人員則走在最後。
田揚把車開向地下車庫時,陸霽遠已經和醫生消失在了電梯裏麵……
地球的另一邊,遙遠的華國。
相對於非洲的熱浪高溫,鹽城這裏還是風雪漫天。
十二月末的鹽城,到處都是白雪皚皚,銀裝素裹。
大概臨近春節,家家戶戶都在忙著采購年貨。
超市裏擠滿了人,收銀台處排起了長龍。
一個中等個子,頭發染成花花綠綠,耳垂上戴著好幾顆閃著白光的青年推著一個推車,笑容可掬地走到收銀台邊,對著收銀員露出了好看的整齊的白牙,親切地說:“美女,你好。請問,你們這個打折嗎?”
他指的是擺在收銀台邊貨架上的一個包裝精美,卻讓人羞於啟齒的東西。
收銀員是年輕姑娘,可能今天是第一天上班,見他所指的東西,驀地臉紅了,偷偷地看了一眼他,雖然他的外貌不是那麼出眾,但打扮很惹眼,笑容又很溫柔,給人一種好感,讓她很希望超市能對這東西打折,好滿足青年的願望,不過,遺憾的是,超市沒有舉行針對這東西的打折活動,她也隻能充滿歉意地搖頭:“沒有,先生。”
青年遺憾地聳肩,把推車裏的東西一一放到收銀台上,年輕姑娘便依次過機,然後告訴他這些東西有些是打折商品,有些在搞促銷活動,所以,他選的這些商品的價格會比以往要優惠得多。
“謝謝。”青年又是燦爛地一笑。
付過了錢,青年拎著兩大袋子超市購買的物品,進入地下停車場。
手機響起了悅耳動聽的流行音樂鈴聲,青年頓住腳步,單手掏出褲袋裏的手機接通,一邊歪著頭,用肩膀夾著手機聽著電話那邊傳出的清冷的男子聲音:“你在哪兒?”
青年微笑:“親愛的,我在超市購買年貨。”
對方說:“回來,他來了。”
青年的神色一凝:“好的。馬上回來。”
青年加快了步伐,找到自己的車位,把兩隻沉甸甸的購物袋甩進了後備廂裏,然後才鑽進車子,把車倒退著出了車位,再把開往停車場的出口開去。
等到青年回到了他的快餐店,他看到快餐店門口已經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他推開門,拎著兩大袋物品,嘴裏還叫嚷著:“安然,親愛的,快來幫我,東西太多快把我的手勒斷了!”
但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一個身形高大,樣貌俊朗,眉目如刀的男子快步上前,帶著一抹親和的笑容幫他接過了手中的一個沉重的購物袋,同時笑容和煦地對他說:“好久不見,魯森。”
魯森一時該如何反應,怔怔地立在當場。
雖然他早有心理準備,因為從聽到這人逃獄的消息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遲早會有一天麵對他,但他沒想到他會來得這麼快。
這時,安然向他走過來,無聲地接過了他手中的另一隻購物袋。
“你……你怎麼找到這裏?”魯森半晌才從嘴裏憋出了這麼一句話。
“安然,魯森,我一直記掛著你們。”男子正是今年成功越獄而出的歐向辰,他的目光陰冷而深邃,盡管他在笑,可那笑容摻雜著冷意,“畢竟,我們是合作關係,不是嗎?”
非洲,瓦隆城郊外,丹東療養院。
陸霽遠打開手機時,無數條信息湧入。
房間內原本忙碌的醫護人員已經離開,林逐風安穩地睡在病床上,被鋪如雲,床邊是橫貫整個房間的落地窗,這裏離海很近。
遠處海天相接處已經不是純黑色,海水呈現一種深藍色,靜謐深遠,像是最平和的搖籃曲。
林逐風麵容寧和,黑發乖順地落在耳側,頸部有青青紫紫的吻痕和歡愛的痕跡。
他的目光蘊滿了溫柔的光。
雖然在林逐風意識不清楚的時候那麼做,好像有點趁人之危。
但他不後悔,因為他知道這是林逐風潛意識的希望。
林逐風想要他觸碰,想要他的撫摸,更想要他與他身心與靈魂的契合。
林逐風那麼愛他,他又豈能不回報於他?
天邊的晨光又起來一些,帶著很朦朧的金色,林逐風一側的臉龐更亮,沐浴在晨光中,眼睫分明,床頭是一束雛菊,模樣很美,而林逐風,看起來比它更美,又安靜得像隻乖巧的貓。
一切都充滿了生機。
有那麼一瞬間,陸霽遠會產生一種下一刻林逐風就能撐著床沿坐起來對他說一句:“早”。
但大劑量的鎮定類藥物讓這種景象隻能存在於他的想象中,同時存在想象中的,還有他幻想中和林逐風一起的平靜生活。
他輕輕歎息一聲,把手機放回口袋,吻了吻林逐風的麵頰,起身走出了病房,他要處理他的諸多事務,還有金醫生的遺願,他也必須完成,盡管他很願意守著林逐風,但他也不想違背死人的願望,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那位死去的醫生也算是他和林逐風的感情複合的關鍵人物,為此,他很感激他……
林逐風醒來時,驚訝於自己所處的環境。
當他發現自己還能意識到他在做出驚訝的情緒反應時,他明白自己已經從無序的精神狀態中恢複了一些。
他躺在雲朵般潔白柔軟的病床上,窗外是蔚藍的大海,清晨的陽光讓海麵變成毫無瑕疵的純淨顏色,一切都無邊浩瀚,讓人類變得渺小如塵埃,讓很多重要事情都可以隨風而去。
這種壯美景色,對於放鬆心態和療養病情再好不過,但說起來,他記得瓦隆並不靠海,除了陸霽遠,也沒有人能找到類似的特權場所,可陸霽遠並不是會在緊急時刻違背他意願的類型。
所以,在他的精神出現問題的這段時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麼?
林逐風想了一會兒,隻覺得頭痛欲裂,這種毛病非常矯情,但卻真實存在。他感覺自己思維無法集中,因此,他花了些功夫,才強迫自己從窗外的景色收回視線。
他撫著額頭,試圖坐起,隨即察覺到身體的異樣。
肌肉和關節的酸痛感做不了假,他早就是體驗過情欲的人了,自然稍微一動念頭就知道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
他苦笑,陸霽遠還真是喂不飽的餓狼,居然就這麼對神智不清的自己下手了。
可是,如果自己不願,那麼即便他神智不清,陸霽遠也是無法碰觸他分毫的。
那麼,其實,自己也是渴望著陸霽遠的愛撫的吧?
他這樣想著,光是坐起的動作,就讓他覺得非常的煎熬。
整個病房空間非常空曠,而陸霽遠不在這裏,窗外陽光也變得刺眼起來,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吱呀一聲,有人推開了門。
是一張嬌俏的女子的笑臉,身形窈窕,臉蛋美豔,一頭波浪長卷發,耳朵上戴著別致的耳釘。
“嗨,毅少。”那女子笑容可掬,妖媚動人。
林逐風好久未聽到“毅少”這個稱呼了,一時之間,他竟然沒有想起自己還有個袁家二少的身份。
“怎麼?毅少大病初愈,就不認識我了嗎?”女子笑嘻嘻地問。
“你是……愛娃,愛娃羅琳?”林逐風愕然。
他總算記起了她是誰,那位跟袁家有過合作的瓦隆當地的軍火商貝奇森家族的千金,他們家族跟袁家合作的生意是鑽礦,據說袁毅以前還追求過這位愛娃小姐。
但他沒想到愛娃會來看她。
而且,這裏很明顯是陸霽遠的私人地方,愛娃居然也有權限進入這裏!
“很意外嗎?毅少,我是非常的關心著你的病情,所以,我特地向陸老板申請了來探視你的權限。”愛娃仍舊笑意盈盈,“還有,我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
“什麼好消息?”林逐風一頭霧水。
“你知道嗎?卡普曼。李先生乘坐的南航航空公司124次航班的班機昨日在飛往墨西哥的時候,被國際刑警攔截了,理由是卡普曼。李先生在自己的行李箱裏攜帶了大量的危險物品-----聽話水三號,現在已經去警察總署做客了,估計他們家族將會麵臨走私,攜帶危險物品的罪行的指控……”
“指控?”林逐風有些震驚。
“知道嗎?這都是陸老板的功勞,是他默默地收集了卡普曼。李家族的罪證並上交給了國際刑警,並且,卡普曼。李本意是想將大量危險物品藏於陸老板所投資的這家航空公司的飛機上,企圖達到陷害陸老板的目的,豈料陸老板比他更要高明,提前讓人在飛機上放置了炸彈,迫使飛機被攔截返航,卡普曼。李被當場逮捕……”
愛娃笑道:“你瞧,陸老板可真是一個了不起的大人物,不是嗎?”
林逐風的嘴唇勾起了一絲淺淺的笑:“嗯,的確如此。他總是這樣出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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