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翠竹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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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拿今日他進入書院,摔到地上一聲不吭而論,眾人卻均替他捏把汗之事來說。按常理而言,從高空摔至地麵,是個普通人都會疼得嗷嗷直叫,輕則傷筋動骨,重則血肉飛濺或半身不遂。否則合情合理嗎?
可正當大家目睹這詭異場景,而後臉色大變時。葉白洲卻已覺是家常便飯,見怪不驚。
因為他心中有數,心知肚明這件怪事還得追溯到十年前……與一座歪風邪氣橫生的破道觀有關。
那道觀建在一座滿山翠竹的山腰間,山間竹葉瀟瀟,長青不敗,因此而得名:翠竹觀。
十年前這日下了點毛毛細雨,行走近乎是寸步難行。幼童時期的葉白洲穿梭在竹林中,右手由葉有良緊緊攥著,一步步虔誠踏著石階。
此行正是去往翠竹觀。
葉白洲睜著一雙清澈圓眼,仰首望著林間的長條石階沿至山頂,一望無際,像是一道永無盡頭的通天路。
他心知這一路肯定費力又難熬,隨即抗拒,刹腳不去了。
他試著掙脫葉有良的手掌,但又不吭聲,隻是悶悶地像是在跟誰較勁。
生怕一個不留神,這小子就要開溜。於是,那隻攥著他的手,一時間捏得緊了。
這手布滿細繭,硌得他生疼,卻很暖和。可葉白洲還是忍不住,帶著稚氣的聲音,用盡九牛二虎之力,吼道:“老頭子,你天天信神信鬼,裝神拜佛的,要去上香自己去,不要拽我,我又沒答應要去!”
他從小就這驢脾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從他的視覺看,頂多看見一位中年男子個子很高,穿著幹淨的簡樸暗色常服,比較接地氣,很難認出是位身份顯貴的官員。
盯了這人良久,片刻後覺得手腕發麻,垂眸探看,才知道是葉有良太過用力,把他白皙的皮膚搓紅了不少。
葉白洲又抬頭,一聲不吭地盯向葉有良,嘴唇死死抿著,心裏打著小算盤,正盤算著如何逃跑。
似乎看穿他那點兒小心思,葉有良冷肅地哼道:“老實點,哪兒都不準去,跟我前去祈福燒香,待一切順利完成,我自會放你去玩耍。”
葉白洲掙紮道:“誰要和你去拜那些老怪物。我要給娘告狀,你竟然強迫敢我!”
葉有良氣笑了,幹幹巴巴地道:“你個不爭氣的,還敢拿你娘壓我,皮癢了。”
“怕了吧。”葉白洲發出稚氣的童音,嘚瑟道:“怕的話就放了我,以後都別再叫我來了,真的是要多無聊有多無聊。”
葉有良裝聾作啞,動作上寫滿“絲毫不怕”的意思。
見狀,葉白洲臉一黑,正打算率然地扭頭不理會他。
誰知餘光中,忽而見葉有良另一隻手的袖擺裏,露出了某物金光閃閃的一角,略帶寒森森的殺意。
原本還以為是眼花,好在他定睛多瞄了一眼,然後臉色刷白,大叫道:“你竟然偷偷藏匿一把金器鉸刀去道觀?!翠竹觀道長和你有何不共戴天之仇?”
過了片刻,葉有良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此事與你無關,你隨我去了自然會明白。”
言完就沒了下文,講的雲裏霧裏答非所問。葉白洲不能理解他奇奇怪怪的行為,隻是直勾勾地雙目圓睜,看著那鋒利無比的刀尖,感到非常意外。
他在糾結,要不要遠離這個不正常的”瘋子。”
不過,他從小就很頑劣跳脫,千奇百怪的鬼點子數不勝數,如果單單隻是拒其之千裏,根本非他尋常行事作風。
所以在幾百種損人方法裏,他靈機一動,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搶金絞這種損人利己的狠法。
他自信地想:“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接著,趁其不備,他一隻手猛地襲了上去。葉有良似乎很警惕,感覺有人奪鉸,旋即飛速將手高舉上空,劃出斑駁光影,猶如逐電追風。他威嚇道:“你敢碰它一星半點試試?看我回去不拿祖鞭抽斷你的腿,逆子……”
猝不及防“逆子”二字還未說完,葉白洲手就握住了金絞全體。葉有良嚇破了膽,忙不迭發力撤開金絞,然而一差二錯間,他這一撤手恰好就讓作死的葉白洲冷不防劃破手心。
葉白洲感覺手臂在抖顫,垂眸一看,隻見掌中皮肉間猝爾裂出一條長長的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