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出來不免讓淩飛笑話，主要是你的算賬速度太快了，我們店裏又實在是是忙，所以，我私心裏不想讓你離開。”
    “不過，你放心，胡叔定然不會讓你白幹的，我私下裏再補貼給你一百枚銅板，”胡掌櫃連忙解釋道。
    別看這一百枚銅板怪多，但是季淩飛算賬算的又好又快，他這個掌櫃能省不少事呢。
    精明的胡掌櫃心裏的算盤打得哢哢響，他是斷然不會讓自己做那虧本的買賣的。
    “胡叔，”季淩飛淡淡地笑了笑，“承蒙胡叔看得起我，隻不過我家中實在是有事，所以，這每月兩日的休息是必不能省去的。”
    “不過，胡叔也不用太過憂心，在休息日過去後，我再回來一定把這賬本整理得清清楚楚的，絕不會因為落下了兩天，就導致食肆內的帳對不上。”
    季淩飛先是堅定地胡掌櫃表明了每月兩日的休息必不可少，後又向胡掌櫃表明自己一定會“完美”地完成自己的“任務”。
    這一段話張弛有度，就算是老謀深算的胡掌櫃也挑不出任何錯來。
    “哈哈，既如此，那就依淩飛所言，”胡掌櫃笑眯眯地撫了撫自己的胡子。
    “多謝胡掌櫃體諒，”季淩飛拱了拱手。
    “小丁，帶淩飛去住宿的地方轉一圈，以後，淩飛就是我們食肆的算賬先生了，”胡掌櫃笑眯眯地安排道。
    “是，季，季先生請跟我來，”這個小丁正是引季淩飛進來的小二，他沒想到季淩飛真的能留下來，所以，他顯得有些詫異。
    “怎麼？小丁，以前也沒看出來你結巴啊，”胡掌櫃打趣道。
    “哎，胡掌櫃，你就別打趣我了，”小丁羞赫地說道。
    “哈哈哈，”胡掌櫃哈哈笑了兩聲。
    胡掌櫃為人還是比較隨和的，所以，這些小二也能和他說上兩句玩笑話。
    當然，這玩笑話怎麼說，什麼時候說，這些小二心裏也是有分寸的。
    “季先生，請，”小丁偷偷打量著季淩飛。
    這季淩飛年紀比他還要小上二歲，現在卻已經當上了先生，而他卻隻是個小二，不意外的話，或許他這一輩子也就隻是個小二。
    還是讀書好啊，一瞬間小丁腦海裏生出了這個念頭。
    他其實也是想讀書，但是他的父母早已身亡，隻留下了他和一個六歲的弟弟。
    為了讓自己和弟弟活下去，他也隻能偷偷藏起了自己的“渴望”，用盡所有力氣活下去。
    季淩飛嘴角含著一抹笑，仿佛沒有發現小丁那若有若無的打量。
    他信步跟著小丁往後走，其實說是住宿的地方，也就隻是在食肆後麵，搭建了一排磚瓦房。
    雖然這磚瓦房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但也總比土坯房和茅草屋好多了。
    “季先生，請，這間，裏麵按時都有人來打掃，所以，這裏麵都是幹淨的，”小丁恭敬地說道。
    “還不錯，”季淩飛點了點頭，他四處打量了一圈，房間內雖然僅隻有一張木床和一張木桌子，但是他對此也已經非常滿意了。
    “季先生滿意就好……”
    ……
    季淩飛婉拒了胡掌櫃的留飯之請，和他敲定好“這份工作”後，從容淡定地從味滿香裏走了出來。
    他的臉上沒表露出一點喜色，任誰都看不出來他“得到”了這麼一份令人豔羨的活計。
    他慢步走著，兩邊小攤販的叫賣聲，拉回了他的思緒。
    現在已臨近晌午，因為季淩飛早上沒吃下紅薯，現在他腹中已經感覺到了饑餓。
    季父親臨進磚窯前，給了他十五枚銅板和早上沒吃完的紅薯，他準備就用這些對付過去響午這頓飯。
    他的腳步稍稍加快了些，不一會，就來到了他眼熟的那個攤子麵前。
    “麻煩給我來一碗雜燴湯，”季淩飛淡笑著說道。
    “哎，後生，你回來了，你的包裹在那邊裏，”小攤販指向一個地方。
    “多謝，”季淩飛向小攤販道謝，他去味滿香“應聘”前把自己的包裹寄放在了這個攤位。
    但是也不是白白放的，作為回報，他響午就準備在這個攤位上吃飯，而且，還會多給小攤販一銅板的“寄放費”。
    “哎，客官，雜燴湯好了，”小攤販拉長了語調，把一碗熱氣騰騰的雜燴湯放在了季淩飛麵前的木桌上。
    出乎意料的，這雜燴湯的賣相還不錯，這湯裏有素丸子，豆芽和一些青菜，豆腐，白白綠綠的，看起來倒是很有食欲。
    “我來嚐嚐，”季淩飛說著就舀起一勺湯放進了嘴裏，然後，下一秒，他的眉頭就緊緊地皺了起來。
    “這湯，這湯怎麼那麼鹹？”他皺著眉頭看向那碗湯，他剛才還在疑惑這湯賣相如此之好，為何前來的食客卻沒有幾位，原來原因就在這。
    “……”季淩飛秉持著不能浪費的原則，麵不改色地吃完了那碗雜燴湯。（當然茶水他也沒少喝）
    偶爾有以前被這湯的賣相欺騙了的村民，看到他如此“豪爽”的吃法，紛紛向他投來佩服的眼神。
    “店家，結賬，”季淩飛的眉頭跳了跳。
    “哎，客官，八枚銅板，”小攤販笑著說道。
    “給你九枚，多謝你照看我的包裹，”季淩飛淡淡地笑了笑。
    “呀，客官大氣，一看客官你就不是一般人……”小攤販高興得接過那九枚銅板，嘴裏的吉祥話不住地向外說。
    ……
    “父親，季來叔，我在這，”季淩飛早早地就守在了那座磚窯前，季父親和季來一出來，他就迎了上去。
    “呦，淩飛，等很久了嗎？”季父親慈愛地笑了笑。
    “沒有，我也才剛到，”季淩飛低聲說道。
    “好，那咱就走吧，”有季來在旁邊，季父親也不好說太多。
    “季利哥，等等，劉大和王大還沒過來呢，咱們呀等等他們，”走了沒一會，季來就叫住了季父親。
    “好，”季父親點了點頭。
    “王大，劉大，是你們嗎？”現在天色暗了下來，季來隱約地看著兩個人影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是，季來？”王大反問道。
    “哎，是我，人到齊了，我們回去吧，”季來低聲說道。
    “好。”
    一行五人又沿著早上來時的路走回去，季淩飛觀察到，他們四人的背都比早上來時彎了許多。
    ……
    “爹爹，”季淩飛遠遠地就看到一個身影在他們院門前張望，毫無疑問地那就是季爹爹。
    “淩飛？你們回來了，”季淩飛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欣喜。
    “是，爹爹，”
    “怎麼站在這裏？更深路重了，萬一著涼了，可怎麼好？”季父親微微皺著眉頭。
    “不礙事，我也才剛出來，”季爹爹低低地笑了笑。
    “快進來，我燒好了熱飯，還在鍋裏溫著呢，”他招呼道。
    “你和淩飛先進去，我栓好門閂，”季父親回應道。
    “累不累？”季爹爹心疼地看著季父親。
    回來的路途中，天色暗，季淩飛沒看見，到了屋子裏，他才看見季父親身上附著一層土灰。
    “不累，”季父親笑嗬嗬地，對自家夫郎的關心很受用。
    “傻笑什麼呢，你把這衣衫脫下來，待明天我去洗洗，”季爹爹拍打著季父親身上的土灰。
    “哎，”季父親依舊笑嗬嗬道。
    “這樣的生活好像也很不錯，”母胎單身季淩飛看著這一幕喃喃自語道。
    而此時他的腦海裏閃過了一個瘦弱的身影……
    “淩飛，淩飛，你想什麼呢？快點過來吃飯，”季爹爹低聲喊道。
    “哎，”季淩飛打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三人說說笑笑地吃完了晚飯，而飯桌上，季淩飛並沒有向他們透露自己將要去鎮上“工作”的事實。
    “明天，明天再說吧，”季淩飛在心裏對自己說道，他不忍心打破這一刻的寧靜。
    （季淩飛向胡掌櫃約定好三天內去食肆內“上班”，所以，他明天說也完全來得及。）
    晚上，季淩飛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或許是季父親和季爹爹的幸福讓他“眼熱不已”，從沒有考慮過和某個人相伴一生的他，心裏竟然生出了“成家”的想法。
    ……
    第二天
    季父親還是跟著季來去鎮上搬磚頭，季爹爹和季淩飛就早早地起床送走了季父親。
    “淩飛，你在幹什麼？”季爹爹疑惑地看向行為舉止怪異的季淩飛。
    “爹爹，書上說這樣對身體有好處，”剛打完一套五禽戲的季淩飛麵不改色地說道。
    “哦，這樣嘛，那你繼續，繼續，”季爹爹一聽這對身體好，就不再管了。
    “打完了，爹爹，我去山上砍樹枝，”季淩飛雷打不動地背起背簍，往山上走。
    “哎，淩飛……”季爹爹本來想叫住季淩飛，他們家的樹枝還有很多，不用再砍，可是，季淩飛卻已經走遠了。
    “這孩子，砍個樹枝而已，怎得這麼著急？”他疑惑地喃喃自語。
    ——
    季爹爹不知道，讓季淩飛著急的不是那枯樹枝，而是他腦海中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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