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公子可嚐過這裏的小吃了？跟你們那的有什麼不一樣嗎？”葉昊彬繼續追問。
    “挺好吃的，隻是我愛吃甜的。你們這裏甜的不多。”
    “那公子可以開個糕點鋪啊！把你們那的好吃的，賣給這裏的人。”
    “可是我不會做。”我又彎下腰去，從地上拾起一節木棍逗弄地上的螞蟻。
    “公子明日可得空？”
    “怎麼？”
    “我明日帶公子四處逛逛。”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有些疑惑。不都說人都是要有利可圖才會這般熱情的嗎？
    “我和公子也算是有緣。公子初來此地。也沒有親人朋友在側，難免覺得孤單。公子要是不嫌棄，我願做公子在這的第一個朋友。”
    “那你明天不去布莊了？”
    “我是個賬房先生，而且老板家的生意不是很好，他打算關門了。我也就沒什麼事情能做。請一天假，不要緊的。”
    “我想問你個問題，可以嗎？”我直起身子，對上他的眼眸問他。
    “當然，公子請說。”
    “我以前見過你嗎？”
    “在下從未見過公子。公子緣何有此一問？”葉昊彬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不安。
    “我覺得你有點眼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我努力的回想著在老道那生活的那些年，回想著老道帶我見過的每一個人，就是想不起來。
    “哦？公子覺得我哪裏眼熟？”他見我一直歪著頭想，語氣平穩的問我。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竟嗅到了空氣中有些害怕的味道。
    “眼睛。我不記得在哪裏見過你的眼睛。”
    “是嗎？我看公子倒也覺得親切。”他放下手中的楊梅湯，臉上的笑容有些幹癟。
    “公子剛搬過來，想必還有許多東西要歸置的，我在這也不方便，就先回去了。”他起身作揖，想要離開。
    “你不在這吃完飯嗎？”他這樣冒然的要離開，羽檸覺得有些奇怪。
    “不了，家中母親做好了飯菜，不回去吃母親會不高興的。”
    “什麼意思？”我有點不明白他的話，他那母親不是個繼母嗎？倒是羽笙，他像是能明白一樣。在我身後輕輕拉了拉我的衣袖。
    “公子，讓他先回吧！說不定公子家中有事呢。”
    “哦，好吧！”我們三人送他到了門口。
    “公子留步，明日我再來帶公子去四處轉轉。”
    “嗯，好！”
    我答應著。見他離開，我也轉身回宅子。腦海裏抹不掉的是他的那雙眼睛，心裏總有些不安穩。
    “公子，咱們現在可以用法術了嗎？”羽檸關上門，看著屋裏亂七八糟的東西。他是不想一樣一樣收拾了。
    “可以啊。這些東西我也不喜歡，咱們給它換了！換成自己喜歡的！”我拉著羽檸跑到後院。
    這後院讓那老員外弄的跟個私塾一樣。死氣沉沉的。我抬手一揮，荷花池裏憑空多出來許多紅尾鯉魚，原本邊上規規矩矩的石柵欄讓我改成了錯落的大青石塊。
    池中原本的亭子被我換成了木架搭起來涼棚，棚上掛著紗帳，裏麵是一個貴妃榻。邊上是一架葡萄，原本的石凳石桌我也換成了木雕凳子和桌子。
    “這樣看著舒服多了。”我看著自己改造的這些很是滿意。
    “公子，要是下雨了，你這紗帳不就濕透了？”羽笙在旁邊提醒我。
    “怎麼會，我在上麵濕了避水訣。”我得意洋洋的說。
    “公子，這不妥。凡人的東西，遇水是會濕透的。”
    “這是咱們自己家，誰看得見啊！”
    羽笙想了想倒也是，不再說我。
    “我喜歡山茶花，你們呢？喜歡嗎？”我看著院中空置的那塊地，我想在那種上些山茶花。
    “我喜歡紫藤。”羽檸想了想。
    “羽笙，你呢？可有喜歡的？我一並種上。”
    “公子種上些自己喜歡的就好。我沒有什麼特別喜愛的。”羽笙在池塘邊坐著喂魚。
    他總是這樣，問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他總說都可以。讓我捉摸不透他到底是個什麼脾氣。有時候也覺得他是凡事都為了我考慮，有什麼也都先緊著我來。所以忽略了他自己想要的。
    我揮手在院中種下山茶和紫藤，施了小法術讓這些花眨眼的功夫就開滿了院子。
    羽笙看著這滿院子的鮮花，嘴角微微向上揚了揚說：“公子，我看咱們院子裏的模樣，不像是個公子住，倒像是個小姐住的。”
    “是嗎？可是我覺得這樣好看啊！以前我在家的時候，我的狐狸洞裏也是開滿了花。”我有些不解的問羽笙：“難道男人不能喜歡花嗎？”
    “也不是不可以。”羽笙看著我說：“隻是他們會覺得公子像個美嬌娘。大概不會願意把自己的女兒嫁給公子吧！這樣一來，公子還怎麼找心上人呢？”
    “這有什麼的，我雖然是個男兒生，不過因為族群的關係，特定情況下我也是可以孕育子嗣的。所以，我不一定要找個女人吧，如果他能真心對我好，不管男人女人，我都愛。”我毫不在意的說著。
    “公子，你還能這樣？”羽檸在我身後驚奇的問。
    “嗯，不過以我現在的情況，要是真的懷胎，怕是不能成人形的。”
    說完，我有些提不起精神來。他們兩兄弟也不再說話，哄著我進屋去了。
    若生聽到這裏，趕緊打斷了我的話，他一邊摸著我的後背一邊問：“席玉，你恨林昊彬嗎？”
    我緩緩的抬起頭來看著他，他的眼神我似乎從哪裏見過。這樣的感覺讓我異常不安。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緊緊的把我抱在懷裏安慰著我：“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你隻是一個凡人，怎麼能傷害的了我呢。”我微微的笑著說。
    “席玉，以後你不想說這些事情，我就不問了。我會好好對你的。”
    “你這個小孩，還不通人事呢，就把這些話掛在嘴上。再說了，你就算是要好好的對待一個人，那也不應該是我，你應該好好的找個媳婦，結婚生子。”
    “為什麼不能是你？”若生好奇的問。
    “第一，我是妖，第二，我是男人。”
    “你剛剛不是說，你在特定條件下也能孕育子嗣嗎？”
    “是啊，可惜，那個孩子死了。”我的眼神突然就冷了下來。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讓你不高興的事情了。”他輕輕的拍了拍我的頭說：“今日的燈會沒有逛成，不如下次廟會的時候你再來找我吧，我帶你去逛廟會，廟會上也有很多好吃的。”
    我看著他滿心滿眼期待的模樣，也不忍心拒絕他，隻好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還疼的厲害嗎？”他看我不說話的樣子，以為我是又難受了，急切的問。
    雖然我還是很痛，但也不是不能忍受，聽他這樣急切的關心我，我反而覺得有些奇怪。從我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他總是有意無意的出現在我的眼前，他為我做的這些事情，也總讓我感覺到不是他這個年紀能做的出來的事情，偏偏我還看不到他的前世。我不喜歡這種我不能掌控他的這種感覺。於是，我轉過頭去問他：“你為什麼想要知道我的過去？”
    “假話是我好奇，真話嘛，”他看著我的眼睛慎重的說：“我覺得你一個人過的太孤苦了，我想要陪著你。”
    “什麼？”
    “我覺得不管是人也好，妖也罷，活得太久了總不是一件好的事情。看著自己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離開自己，並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情。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隻是覺得你長得好看，後來才知道，你日子過的挺苦的。”
    “你怎麼知道？”
    “一開始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才總是想要問你的過去。不過從今以後我不會了，既然以前的日子那麼苦，那我會努力讓你以後的日子過的甜一些。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
    “小孩子家家的，什麼死不死的。”
    “席玉，或者我不是個小孩子呢？又或者，我隻是長的是個小孩子的樣子，其實我也是個妖怪呢？”
    “你知道我是塗山氏，那你就應該知道，妖偽裝的再好也不會是人。妖身上是有妖氣的，而你身上沒有。你是個人。”
    “不管我是人還是妖，我都會一直陪著你，不會再讓你一個受苦了。”
    聽著他的承諾，我心裏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好像是鬆動了一下。努力穩住情緒的我，看著若生假裝毫不在意的說：
    “不要隨便就給我這樣的承諾。我要是當真了，你以後再想要擺脫我，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我希望你的纏著我，最好能纏著我一輩子。”
    “小孩，我是個妖怪。你的一生對我而言不過是短短的數十年，你不應該把你的心思放在我心上，好好讀書，以後考個功名，再規規矩矩的娶個媳婦，明白嗎？”
    “不明白，我就是喜歡跟你在一起。你為什麼要推開我？我陪著你不好嗎？你難過的時候我陪你說說話，你想吃棠梂子我給你做，我帶你去逛廟會，吃好吃的，不會再讓其他人傷害到你，這樣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