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妄被元尚拽到一個露天的餐館，其實就是打了個棚子的飯攤，兩人隨便找了個地方就坐了下來。
    整個四方大的地方聚集的人還不少，熱熱鬧鬧的，旁邊那個桌上的年輕大叔抱著啤酒瓶子在吹，被嗆了幾口酒後才停了下來。這樣的一個市井集市上顯得魚龍混雜，亂也是真亂。
    “你帶我來這裏吃飯？”舒妄覺得元尚這可能是在報複自己。
    “我覺得這裏挺好的。”
    元尚四處打量了一番，又在心裏衡量了一遍，確認過，沒覺得這個地方有哪些不合適的。
    人多熱鬧，挺好的。
    舒妄回頭就看到身邊有一個穿得花裏胡哨的大爺，大秋天的穿著港式花襯衫，黑色闊大短褲，踏著人字拖。自以為很牛逼的剃了個寸頭，合著就是個傻逼。
    舒妄看了一眼就回過頭來了，覺得自己更沒有胃口吃飯了。
    “能不能換個地方？”
    元尚還是原來的動作，原來的回答，“這裏挺好的。”
    元尚沒有給舒妄反抗的機會，招手就叫來了這裏的老板娘，“越姐，這裏。”
    接著從屋裏走出來一個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這老板娘穿著和這條街挺搭的，隻能用一個字來形容——“遜”，就是這張臉和這條熙熙攘攘的街市有些不符合，看不出一點半老徐娘的憔悴，風韻在她身上才表現得恰到好處。
    越姐走近了，人還沒有看清楚，就先聽到了爽朗的笑聲。
    “喲，你這次還領了朋友一起過來的。”越姐手裏拿著兩瓶啤酒，說話的時候就已經放到桌子上了。
    “這不是給你增加客流量嘛。”元尚看了看四周，問到，“這都入秋了，我還以為你們的店鋪都關門了呢！”
    越姐提到這話似乎有點傷感，“就趁這幾天天氣不錯，還沒有降溫，想著這小攤能開幾天算幾天了。到明年，這裏就要拆遷了。”
    似乎看著氛圍有些壓抑，越姐轉頭又說，“不說這些了，你們要點什麼？”
    “平常的那些就行，又不是請外人吃飯，多拿幾瓶啤酒過來就行。”元尚回答時，一瓶啤酒已經被他打開了。
    元尚仰頭就灌了幾口，覺得不過癮，想要全瓶吹下去，被舒妄攔下了。
    “別喝那麼多，你胃不好。”舒妄奪下了他手中的酒瓶。
    元尚就真的沒有再喝，回頭有叮囑了越姐一句，“越姐，啤酒就不要了吧，多上幾個小菜吧。”
    越姐笑著打趣他，“這小兄弟是你什麼人？”
    “我男朋友。”
    元尚仰著頭，神情正常，沒有一點不對勁。
    越姐沒當回事，笑了笑，就走了。
    這話卻被舒妄當成了事，一時間心裏竟然難以平靜。
    這話他今天已經說了兩次了。
    “你剛才那話什麼意思？”舒妄眼睛盯著玻璃杯，裝作不經意的問了句。
    “怎麼當我男朋友還不樂意了？……”
    元尚後麵還說了了什麼，可是這個喧囂的環境裏一切就像是夾著夜晚的寒涼慢慢遠去，那麼模糊不清，以至於舒妄沒有聽清楚後麵似呢喃一樣的輕語。
    越姐很快把菜肴端上了桌，都是一些小菜加了一湯，平平常常的，在這麼個四方小桌上擺滿了一桌。
    元尚埋頭吃飯，吃相實在不雅，能用手的絕不用餐具。
    舒妄盯著元尚看了半天，嗟歎了一句，“沒想到你還回來這種地方吃飯。”
    這個地方處世盛擾，嘈雜混亂。
    他一直以為元尚是個紈絝公子哥兒，慣會過紙醉金迷、美人絕釀的神仙日子，沒想到卻是一個下了凡塵照樣混的來的少年郎兒。
    “這個小地方礙著你胃口了？”元尚不在意的白了他一眼，繼續吃自己的飯。
    “那你……”
    元尚打斷了他的話，“愛吃不吃，我好心請你來，又不是伺候祖宗。”
    舒妄沒有說話，手裏拿著筷子沒處下手，就這盯著元尚看。
    煙火塵世裏，元尚到合得來群，不顯得突兀。
    元尚被他看得吃不下去飯，抬頭就看見舒妄拘謹的樣子，感覺有點好笑。
    “我請你來吃飯，你看我幹什麼？我比飯好吃？”元尚也放下筷子，跟著舒妄大眼瞪小眼。
    “我……”舒妄想辯解。
    趁著舒妄張口的這一會兒，元尚把一道燉得爛透的紅燒肉放到了舒妄嘴裏。
    “味挺正的，你嚐嚐。”
    聽元尚這麼說，舒妄不好拒絕，細細咀嚼了幾下。肉滑而不膩，味道爽口。難怪那元尚小子喜歡來這裏吃。
    “怎麼樣？”元尚撇頭看著他，挺期待他的回答的。
    “還不錯。”
    元尚笑了，這會兒倒是不著急吃飯了，手肘托腮撐在桌子上。
    “這家小店味道可正了，老板娘也是個大美人，在這一條夜市裏沒人不知道他們家的飯菜的，越姐的這名號可是響當當的排麵。”元尚說到最後，還隔著半透明的簾子衝屋裏的越姐吹了個口哨。
    “正經點，”舒妄知道他有話要說，“你想說什麼？”
    “我就喜歡聰明人。來，我跟你打個商量。”元尚湊到舒妄耳邊，熱氣噴到舒妄耳尖上。
    微微平穩的呼吸聲讓舒妄心裏發癢，欲望在心底蠢蠢欲動，燥熱難平。
    元尚攔著他的肩，“你剛才也聽見了，這個地方明年要拆遷的，我想捐助一筆錢給越姐開個環境稍微好一點的飯館。不過這筆資助款不能用你的名字，也不能用我的名字。要借用你小叔的名字。”
    舒妄聽完，就答應了。他知道元尚心裏是怎麼樣的考量。
    元尚是整個權市出了名的紈絝，逼得家裏要和他斷絕關係。但是元父就這麼一個兒子，再恨他不爭氣也不敢把他逼得太急，錢還是得給，但是在感情關係上也就不那麼好說話了。
    元尚想幫越姐，但是不能讓她知道。所以借他的手搭上小叔的船，小叔熱愛美食，又是做慈善的，用他的名義做這件事最不衝突。
    錢自然可以讓元尚出，這點錢也就夠賣他一頓酒錢的，對元尚來說損傷不大。
    “這事就說定了。我等哪天有時間一定去登門感謝小叔。”
    元尚心事解決了，立刻喜笑顏開，恰如驕陽般朗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