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舒愣住了，眼角還帶著濕意，他似乎也很迷茫，連眉頭都皺了起來。
    “什……什麼未了的心願？您什麼意思？”
    之前沈星舒未出城，這城外便是一片黑霧，方才他們去遠處看了一下，出來之後，站在沈星舒的方向眺望四周，看到的皆是實景，看不到的也是黑霧。
    也就是說，而他們能看到的景象，是跟著沈星舒的記憶走動。
    而這個世界每次重新開始的節點都是沈星舒死亡後。
    棲隱之前之所以確定不了，就是因為他這般茫然的表現不像裝的。
    可他還忽略了一點，他們用靈力試過了萬祥城的各個角落，卻沒有試過沈星舒。
    他們能觸碰得了對方，那法力……
    棲隱神色一淩抬手往前一掃，就看著沈星舒順著大道飛了幾米，除了對方狼狽的大喊，沒有出現任何異樣。
    “你們………”
    沈星舒臉上染了些驚恐，看著這兩人的方向掙紮著往後退，爬了沒兩下又倒了下去。
    沒發現異常的棲隱剛停了手，身後卻發出一道更為強勁的力量。
    “司無恙。”
    棲隱正要轉過身，對方已一步走到他的身側。
    “神靈大人心軟，讓我來就是了。”
    這話讓他一時哽住，他哪是心軟，是怕司無恙力太重把他打死了，怎麼說對方現在身上感受不到一點力量護體，他那麼一下下去，在不是關鍵節點的情況下把沈心舒打死了，還不知道又得出什麼狀況呢。
    沈星舒挨了司無恙的哪一下早已沒有了動靜，司無恙卻沒有停手的打算，越過棲隱，慵懶的將手舉在眼前，似乎帶上了幾分殺意的往前一甩。
    “司無恙……”
    棲隱又叫了一聲，不是阻攔，而是看到了被反彈回來的力量，不自覺的喊了出來。
    畢竟他能感覺到司無恙剛才發出的力量有多強，要打回他的身上，即使是魔君，都是要受些傷的。
    棲隱甚至來不及召喚法器幫他抵擋，就見司無恙回身一閃，竟徒手將自己被打回的力量接住。
    他肩上向來有規律擺動的鈴鐺此刻卻是叮當亂響，司無恙神色也有了些變化，不過隻一瞬間，那被反彈回來的力量卻又突然消失，似乎是被吸收了一般。
    可剛才那股格擋的力量，並不是沈星舒發出的。
    棲隱手握法器看向沈星舒，看著萬股流光融入他的身體，看著他痛苦掙紮哀嚎一陣後慢慢從地麵撐起，隻是還癱坐著，似乎有些回不過神似的緊緊抓著胸口，呆呆的看向他們二人。
    “我……”
    他抬著另一隻手看著自己，似乎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雙唇都有些抖動，又抬頭看著棲隱，將脖子往前探了一些，神態與方才送別沈風間相比，更為悲泣。
    “我是……死了多久了？”
    他問的這句，是棲隱都沒有想到的。
    但能這麼問，就說明他是知道自己早已不是活物了的。
    棲隱走上去與司無恙並肩而立，思考了一陣後才開口回答。
    “萬年。”
    “萬年？”
    沈星舒將手垂下，從胸腔裏嗬了兩聲，又自言自語道。
    “竟有萬年了……”
    “我竟在這裏被困了萬年。”
    聲音不大，但棲隱聽得真切，眉頭瞬間有了變化，立刻出聲問道。
    “困了萬年？這不是你造出來的幻境嗎？”
    沈星舒似乎並沒有忘了之前的事，開口便喊了棲隱一聲，隨即又放下抓著胸前衣服的手抖著肩膀仰頭笑了起來。
    “嗬嗬哈哈哈。”
    “這是上天給的懲罰，才讓我反複經曆著這些事情。”
    人類總愛將悲苦和不幸歸為上天給他們的懲罰，但作為神靈的棲隱知道，上天庭沒有主神，神靈的出現，是為了幫善良的人將痛苦驅散，而並非給他們製造痛苦，沈星舒沒有做過什麼惡事，隻是神靈還沒來得及傾聽他的祈願……
    棲隱無法辯解，畢竟這是他的失職。
    可從沈星舒這些話語來看，也隻他並不是願意留在這裏的。
    沈星舒笑完，又慢慢起身，佝僂著身體問棲隱。
    “佚名神……我的懲罰，結束了嗎？”
    本以為事情解決了，可聽沈星舒那麼一說，這裏邊似乎還有事情，棲隱搖了搖頭，認真說道。
    “沈星舒，你沒做錯什麼，沒有哪個神靈要懲……”
    “那我為何會成了這副樣子。”
    對方甚至不等棲隱說完就打斷了他，踉蹌的一步步靠近，還胡亂的撕扯著自己早已粘上塵土的羅裙。
    司無恙往前擋了一些，就見他又停在了不遠處，將頭上的簪子盡數拔下扔在地上踩踏，每拔一根，便說一句話，將他這一生故事潦草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