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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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
    倪溫已經記不住現在是在這個屋子裏的第幾天了,或者這其實根本不是屋子,它更像是一個廣場。
    白色的牆壁環繞著他,他就躺在這間屋子中間的平台上,周圍是散發著熱氣的溫泉。整個空間看不到一點點銳利的牆角和邊緣,就連自己躺著的平台上的床沿都被磨成了圓角。
    就像是為了防止倪溫因為情緒崩潰而自殺一樣,靠近溫泉時,他會停止流動。
    每天會有穿著白衣服的女人進來給倪溫送飯,或是檢查身體。倪溫曾經試過去和她攀談,但是並沒有什麼作用,她隻是回答一些不重要的問題。
    最初他還會想辦法離開,但是發現這裏牆壁上連一絲裂縫都沒有,隻有外麵人進來的份,卻沒有給裏麵的人想逃出去的一點漏洞。房間裏隻有屋頂上一大塊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麵。
    隨著時間的流逝,倪溫的耐心已經被消磨的差不多了,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去弄清楚這一切。
    夜晚他就盯著頭頂的玻璃窗,有時會看到一兩顆星星,有時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這時是倪溫最想念白譯遠的時候。
    那個吸血鬼一直是黑夜的化身,這股漆黑和寂靜都像是男人漆黑的瞳孔和黑發。
    倪溫第一次感覺思念如此具象,它是黑夜裏的不摻一點光的空氣,是在陽光灑下時看不見的粉色玫瑰,是那消失的薄荷味。
    他時刻保持自己的理智,他想起冰冷的男人環抱自己時的感覺,那不是夢,一切都是發生過的,是真實的。他要盡快想辦法出去,回到白譯遠身邊。
    不能繼續這樣,他快要逃不過時間了。
    目前看來這裏應該已經不是佛羅倫薩了,甚至可能已經不是意大利。
    自己的記憶隻停留在進入麵包店之後爆炸時滾燙的空氣。
    至於費軒,倪溫現在已經不敢確定他是否也活了下來,在他剛剛蘇醒時就問過來送飯的那個女人,但並沒有得到答案。
    在無聲寂靜,甚至沒有顏色的空間裏住了這麼久,倪溫感覺自己的理智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
    內心深處那雙深黑色的墨瞳還有冰冷的懷抱是他堅持下去的理由。
    思念對於現在的倪溫來說是奢侈品更是必需品。
    身邊的溫泉停止流淌,眼前的牆壁打開,就像之前無數次一樣。
    白色衣服的女人和白瓷托盤,還有會飛的平台。
    “第幾天了?”倪溫每次看見她都會問,但是每次都沒有得到答案。
    像是刻意回避一樣,他的問題從來沒有被正麵回答過。
    女人從溫泉池的側麵台階走上來,將他的手指捧起來,用取血針取了點指尖血。
    倪溫迅速反手抓住女人的手腕,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和這個女人有身體接觸。
    白衣女人顯然被倪溫的動作嚇了一跳,取血針向下壓了一點,手指上的血順著滴到了女人白色的衣服上。
    “我知道你也是替人辦事。”倪溫另一隻手將取血針拔了出來,直接舉在了女人右眼前的幾厘米,隻要倪溫想,女人就會失去一邊的視力。
    “我們簡單一點,好嗎,小姐。”
    白譯遠被叫到安德萊亞的身邊,紫血的發言像往常一樣目中無人和狂妄。
    “目前全球的百強企業裏,紫血已經控製了其中的30%,在未來,我們將更專注於軍工和新能源產業,”站在米迦身後的新人說到。
    場下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財富和智慧從來都是紫血的標簽。
    安德萊亞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紫荊永輝。”
    場內的所有吸血鬼收起掌聲,隨著安德萊亞一同說出紫血的族語。
    “安德萊亞閣下,”紅血席位站起來一位帶著麵具的年輕人,“吸血鬼世界的萬古長青,永垂不朽和欣欣向榮,似乎與人類並無關係,甚至是以迫害人類為代價的。”
    會場內的空氣逐漸凝固,每個吸血鬼的表情都變得精彩。
    吸血鬼在意大利襲擊人類的事情在座的每一位都有所耳聞,但是沒有人敢這麼明晃晃的提出來。
    “吸血鬼襲擊人類的事件就發生在您的藍獅公館腳下,為什麼直至今日沒有任何進展?”
    安德萊亞扯出一個微笑,“還請您稍安勿躁,藍獅從不會讓信徒們失望,在調查中……”
    “不隻是紅血吧,”座位上的米迦從席位上站了起來,公然打斷安德萊亞的發言,“您也看到了,我身後的人,是新麵孔。”
    白譯遠漆黑的眼瞳裏看不出情緒,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周身已經散發出了冰冷的氣息和控製力。
    “我的親衛,雙子星不幸遇害,就在你們所崇拜的藍血領地上。”
    白譯遠死死盯著米迦,米迦也感受到了這股強烈的視線,抬眼對上了白譯遠的眼睛,金發的男人嘴角上是扭曲的笑容。
    “別衝動,把你的天賦力收起來。”安德萊亞在白譯遠的耳邊低聲說。
    會場的氛圍降到了冰點,沒有一個人敢在這樣的兩股力量中間插嘴。
    一邊是帶有強大天賦的紫血頂級會員,一邊是吸血鬼最古老最純正的血統。
    “我想您可能是誤會了,”安德萊亞站起來,臉上的表情馬上恢複成原來的樣子,“雙子星遇害的事,我們並沒有接到消息。”
    “是嗎?”會場的空間突然開始扭曲,米迦幾乎一瞬間就拆解了會場,然後重新構成。
    白譯遠和米迦的位置被重構到了會場的中央,他看著麵前的米迦,皺了皺眉頭。
    “你殺了他們。”米迦盯著白譯遠說。
    “米迦男爵,聯盟自從誕生以來,就明確規定,不可在會場內使用天賦,還請您……”
    說話的藍血成員突然噤聲,一股壓迫感迫使他閉上嘴,使勁全身力氣也無法發出聲音,甚至站不起來。
    “是我殺的,”白譯遠上前一步,現在他和米迦的距離隻有一拳寬。“但該死的不止他們。”
    “就憑你,”米迦看著眼前年輕的吸血鬼,笑了一下,“還真動不了我,孩子。”
    兩個人就站在會場中間的台子上旁若無人的交談,特殊的會場結構可以使所有人聽到他們的談話。
    每一個人都在靜靜注視著紫色荊棘和藍色薔薇的衝突。兩人身邊的天賦壓迫感都在不斷往外溢出,如果不是在場的吸血鬼級別夠高,周圍前排的聯盟成員可能已經因為窒息而昏厥。
    “這位是?”一位年老的紅血會員打破了這股寂靜。
    安德萊亞也從座位上站起來,“這位是藍血的新會員,想必大家已經略有耳聞,十年以來唯一的純藍血血統吸血鬼,也是我的繼承人,白譯遠。”
    會議席上立刻引起了一片騷動,議論聲包裹著站在中間的米迦和白譯遠。
    “我們的事沒完,繼承人。”米迦說完轉身想回到紫血的會議席上。
    白譯遠冰冷的眼睛注視著眼前的金發男人,沒有什麼表情。憤怒已經將白譯遠的全身籠罩住,在那一刻他使出自己的天賦,就像是控製一個沒有生命和思想的人偶一樣。
    強大控製力將米迦硬生生拖到白譯遠的麵前,自己的身體像是脫離控製一般,又走回到原來的位置。
    白譯遠的憤怒和悲傷已經到達了頂點,他的愛人就因為血統之間可笑滑稽的爭鬥而失去生命。
    “倪溫的事是誰做的?”
    “我怎麼知道,”米迦拚盡全力的想要抵抗住這股失控,“你瘋了嗎?”
    白譯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強大,米迦想要立刻扭轉空間拉開與眼前男人的距離,卻無法施展。
    大會的其他人也逐漸注意到米迦的不正常,白譯遠慢慢走上演講台的台階。他伸手將披在身上的黑色外套脫掉,順手把外套搭到了身後的十字架上,月光下,男人烏黑的頭發甚至泛出一些藍光。
    “白,別鬧了。”安德萊亞快步走到台階旁。
    “別上前了,”白譯遠伸手將脖子上掛著的藍寶石拿到襯衫外麵,“我不想對你用天賦。”
    安德萊亞看著前麵陌生而又熟悉的年輕人向後推了一步,白譯遠現在的能力是沒有人可以控製和預測的。
    “各位,我是白譯遠,剛剛成年。”他控製著遠處的米迦走到自己麵前。
    “你要幹什麼,”米迦臉上因為努力掙脫控製,而流出的汗順著臉頰流進脖領。
    金發的男人就這樣跪在白譯遠的身前,周圍的會員震驚的眼神和驚訝的聲音立刻堆滿房間。
    白譯遠抽出米迦腰上的劍,鋒利的刀鋒劃向自己的手掌。
    隻是一瞬間,冰藍色的液體從男人的手掌上滑落,夜色之中,薔薇的花香和冰冷的薄荷味擴散在空氣裏。
    冰藍血,藍血中最接近吸血鬼原始血統的血液顏色。
    是絕對的力量和血脈優勢。
    是吸血鬼中的特級。
    在近一百年,沒有人見過冰藍血,甚至有人已經斷定冰藍血根本不存在,隻是吸血鬼的傳說罷了。
    米迦看著眼前的液體,眼中的憤怒被驚恐取代。冰藍血的壓迫和力量像是一塊巨大的石頭碾過身體一樣。
    這是最原始的命令,是跨越血統、種族的命令,就像來自心底的聲音,是吸血鬼本能中的臣服與恐懼。
    “我以吸血鬼冰藍血統在此請求各位,以整個宇宙為範圍,以吸血鬼的生命作為時間限度,找到我消失的愛人。”
    白譯遠的控製力使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失去說話的權利,黑色的瞳孔在月光下散發出一絲深藍色的光。
    在那束藍光之後,是盛開著的粉色荔枝玫瑰和異瞳少年的臉龐。
    他還是不相信倪溫真的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他要以整個生命做長度去尋找他,仿佛這個任務就是他自己繼續活下去的理由。
    甚至白譯遠會慶幸,慶幸不存在屍體,好像是唯一可以幫助證明倪溫還活著的證據。
    “將他帶到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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