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時安似乎做了噩夢，他眯著眼，眼角掛著淚珠。
    複荊州心一揪，似乎有什麼東西將它緊緊纏繞住，他伸出手撫在他的臉上，許是來人氣息熟識，李時安下意識靠了過來，絕美的容顏在他的掌心蹭了蹭，像一隻粘人的貓，纏人又乖巧。
    他被噩夢折磨，折磨得難受，過了半刻有餘，他冷汗淋漓，呢喃道：“複荊州，為什麼，為什麼……”
    “你不愛我，”李時安無比傷心：“從來……從來都不愛我，為何，為何要讓我同你……同你相伴五年……”
    複荊州心一震。
    聲音斷斷續續：“你不要娶她……不要娶她好不好……”
    “荊州，我……”豆大的淚珠掉了下來：“我疼……”
    “好疼，好冷……荊州，我怕……”
    他被夢魘折磨，斷斷續續哭的好不傷心……
    “我好怕，”李時安帶著淚，低聲呢喃：“荊州，我恨你……最恨你了……可……又不能恨你……”
    恨？
    複荊州心神俱憾。
    “時安……”複荊州輕聲呢喃，他見他這樣眼眶通紅，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叫他這樣難過，為什麼明明說著愛自己的人為何要恨他，又為什麼心裏滿是遺憾，又滿是失而複得的緊張感。
    娶她？她是誰？
    他打定這輩子隻有他李時安一個人啊……
    他撫著他的臉，輕輕地為他拭去眼角的淚珠，見他這般，心裏便疼痛得無法附加，他撫著他的臉柔聲哄道：“時安，不哭，我在……”
    “我在，”複荊州不厭其煩哄著他：“時安，不哭，我在……不娶別人……隻娶你……”
    “都是謊言……都是騙我的……都是騙我的……複荊州我恨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李時安咬著唇，似乎不願醒來，他時而傷懷，時而冷漠，時而心寒，時而滿臉的愛意，一聲一聲的“複荊州，你為什麼這麼對我……”
    讓複荊州頓時手足無措。
    他揉開他緊咬的嘴唇，柔聲安撫：“不哭，都是我的錯……”
    李時安突然緊緊咬住他的手：“複荊州，你若是不愛我，為何要娶我？為什麼，為什麼，我活該麼……我活該的……我知道我逼迫你了……你可以拒絕……可以拒絕的……”
    一聲一聲控訴，像是拿刀子在複荊州身上捅似的，他胸口的位置疼得他冷汗淋漓，他沒有推開，聽著他的呢喃，為他扯了扯被角。
    李時安迷迷糊糊，被複荊州扶起靠在他的胸膛，他為他撥開額角淩亂的濕發，指腹在白皙的額頭上輕撫，揉開他的哀傷，低聲說道：“放心，我複荊州這輩子隻有你一人，時安，不哭，我在……”
    似保證，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許是他哭的太過傷心，在夜裏的李府都無法被人當做不知，不久他的貼身小童常樂跑了過來，“少爺……”
    李時安驚醒：“誰！”
    複荊州立馬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少爺，我方才在府裏巡邏，瞧著有可疑人影朝著您這邊方向過來，不想驚擾了您休息，還請少爺恕罪。”
    李時安舒了一口氣，方才他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他的眼角還濕的，他扶著額角，不著痕跡的擦幹了還殘留的水漬：“無妨，若是有可疑之人定逃不出李府，你若是心中有疑，便去找我阿兄或者莊總管便好，他會叫人搜查。”
    複荊州連忙點頭道：“是是是，那若是沒有其它的事，小的先下去了。”
    李時安揮了揮手。
    複荊州轉身就要離開，卻見一個白色身影從橋廊的另外一邊跑了過來，嘴裏喊著：“小安，小安……”
    他過橋廊，來到複荊州麵前，抓著他的手臂，上下聞了聞複荊州，突然朝複荊州齜牙咧嘴，轉身對著李時安大叫了起來：“小安，小安……”
    複荊州：“……”
    他忍不住在心裏罵了聲娘，渾身都僵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