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明淵竟然把那個小賤人送進宮了！”皇後呂氏氣得一把拍向桌子，“也就你還將她納入後宮寵得人盡皆知，養虎為患你難道不清楚？複明淵怕不是在宮裏養了個耳目！複未溟，糊塗啊！”
    複未溟並沒有看她，他合上手中的密函，道：“呂鴆，你掌管後宮十五年有餘了吧？”
    呂氏一愣。
    “水月當年因何而死？你又為何坐上這後宮之主，明淵又為何失了這嫡子身份，你我二人皆是心裏有數。”
    呂鴆一慌：“陛下，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你能聽得懂的意思，”
    “陛下，臣妾……”
    “不用著急跟朕解釋，朕要同你計較前些年便會動手，”複未溟打斷呂鴆聲淚俱下的表演，淡淡道：“朕貴為天子，後宮佳麗三千是常事，你倒是好，三天兩頭鬧一次，朕不跟你計較，你莫要得寸進尺。”
    “可陛下，旁人不知，難道您還不清楚嗎？趙婉貞那小賤人可是同複明淵訂過親的，你說複明淵回京不久便將這小賤人送進宮裏，是否存有他意，陛下難道不深究嗎？”
    “自當是要深究的，可從何深究？僅憑他人背後閑談，便認定水月曾經將趙婉貞許配給複明淵？”
    “可若是沒又他意，複明淵又怎麼會突然向您進獻了趙婉貞。”
    “即便存有他意，他將人送進皇宮，至少證明趙婉貞在明淵心裏並不重要。”複未溟眯著眼：“更何況，當初趙婉貞進宮是趙家一家的意思，趙婉貞並沒有異議，進了皇宮，封了妃，高高在上，明淵此舉，說不定就是還了當年他們趙家的恩……”
    “可若是他們二人齊心，就是為了這天子之位，為了將陛下……”
    “朕還在呢，”複未溟冷冷地看了呂氏一眼：“你跟明柏母子二人——太著急了。”
    呂鴆：“……”
    “當年你為了這嫡子皇位，沒少拿水月母子當你們母子的保護傘，別以為朕不知道。”
    “……”
    “朕登基以來，樹敵眾多，你呂家更是招搖，你趁著朕治理冷家，趁水月心灰意冷，將他們母子二人推到眾人眼皮底下，他們娘兩當初是如何在病痛和他人追殺下苟活，你在宮中錦衣玉食，大抵是不清楚的。”
    呂鴆噤聲，當年她出於嫉妒，的確沒少趁著水月沒死，跟蹤過水月一陣子。
    沒死成的兩母子，失了身份，又得不到母族的庇護，複明淵尚小，水月不得不帶著孩子逃離京城，躲避追殺，曾今的月皇後，竟淪為山野野女支。
    那時候複未溟剛奪嫡成功，羽翼未滿，內憂外患，失了冷氏一族這一根高枝，呂家風頭正盛，似乎並沒有時間去尋找他那沒死成的骨肉，對這件事竟然沒有任何表示。
    複未溟沒找她，但是呂氏害怕，害怕那曾今容貌豔麗，在複未溟心中占據重要位置的冷水月，卷土重來……
    於是，她下了死手。
    也許是出於不安，也許是怕他日他人舊事重提，複未溟會迫於壓力將她深究，鬼使神差的她留下了奄奄一息的複明淵，並在眾多老臣的舉薦下封了王，得地荊州，亦將自己的皇家名字撇棄了……
    複未溟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靜默了幾許，最終還是默許了……
    “他年少時的經曆，我大抵是可以猜測到的，你也知道，我那些個仇家，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各個以命相搏，帶著一身的恨，”複未溟緩緩道：“這樣的經曆，你以為眾人眼裏所謂的閑王是真的被現實逼成了一個老實沉穩不思進取之人？”
    呂氏一怔。
    複未溟輕笑：“隻怕是不要成為個怪物，大抵已經是上天對你最大的恩賜。”
    “呂鴆，朕給你個忠告，莫要掉以輕心，免得什麼時候死了都不知道。”
    呂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