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原醫專的操場上，夏夜靜謐，兩位年輕人，對彼此敞開心扉，述說過去的記憶。
    方浩靈為奶奶的樂觀而感動，為小仔的懂事感到心疼。。。。。。
    “奶奶把土豆皮很仔細地削去薄薄的一層，盡量多保留下來，切成細絲。紅辣椒掛在房簷，取兩根幹的紅辣椒揉成辣椒片。土灶上的鐵鍋裏放一勺油，土豆絲放進鍋裏，淋些香醋。奶奶炒菜的時候，香味飄了出來，小仔站在灶台旁邊已經開始咽口水了。
    最後，滴上兩滴香麻油，都，正好兩滴，奶奶和小仔一起認真數著的。小仔每次都很期待這個環節。
    嗯。。。味道真地很香。”祖夏閉上眼，鼻子深吸了一口氣，彷佛聞到奶奶炒的酸辣土豆絲的香味兒。
    方浩靈想象那一老一小相依為命度日的情形，不由鼻子發酸，眼裏升起一層朦朧水汽。他沒好意思擦眼淚，眨巴眨巴眼睛把那層水汽逼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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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冬天奶奶咳嗽地厲害，小仔很擔心奶奶會不會把心髒給咳出來，於是奶奶咳嗽的時候，他便用小手按住奶奶前胸後背，想把奶奶心髒給壓住。
    奶奶摸摸小仔的頭發，笑著說：
    ”傻孩子，奶奶沒事。心髒咳不出來的。你去給奶奶倒碗水來就行。””
    那個時候，在小仔的世界裏，奶奶就是他的依靠，奶奶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隻要奶奶在，不管吃好的還是吃差的，穿新衣還是穿舊衣，小仔都很滿足。他隻盼著自己能快快長大，有力氣幫奶奶幹活，有本事掙錢給奶奶買新衣裳，給家裏買很多很多好吃的。
    那年冬天，奶奶似乎變得比平時話多，時常念叨，常對小仔說：
    ”小仔，能遇到你是奶奶的福氣，你就是上天送給奶奶的寶。如果奶奶沒法陪你了，以後你要照顧好自己，我們小仔是個勇敢的男子漢。”
    ”小仔，不管日子多難，要記得：好好活著就有希望，佛菩薩一定會保佑你的。”
    偶爾奶奶又會忍不住抹眼淚。
    奶奶流淚的時候，小仔就會把小手搓熱，掌心按到奶奶眼皮上，說這樣奶奶就不哭了，眼睛也不會難受了。小仔哭的時候，奶奶就是這樣哄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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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夏沒有講出來，但他仍記得小時候有次自己被別的孩子欺負，奶奶傷心並發飆的樣子。這件事他沒說，是不想他那善感的師弟心裏更難受。
    小仔有回跟著其他小孩一起撿一戶人家院牆外掉落的核桃。那家院子裏的核桃樹長地高大茂盛，枝丫伸出院牆外，成熟的核桃會有掉落到院外的，小孩子們一早過去撿。
    小仔也撿到不少，揣在自己上衣兜裏，褲兜裏，兩隻小手裏還各攥了一粒。核桃曬幹後，外麵的皮去掉，再砸開裏麵的殼，新鮮的核桃仁去掉表麵那層皮，很嫩很香，奶奶說很有營養。
    小仔興衝衝地正打算回去給奶奶顯擺自己起了個大早的成果，結果有個晚到的大點的孩子，沒撿到核桃，便直接上來要搶小仔的。他要是好好要求，說不定還可以分他兩個，但一上來就搶，小仔不願意給。那大孩子覺得沒麵子，便將小仔又打又罵了一頓。
    “你個沒爹沒媽的小屁孩兒，還不聽話了你。打死了你也沒人管。”
    結果小仔衣兜裏的核桃都被搶走了，隻剩手心裏緊攥的兩粒。衣服弄髒了，臉上還青了一塊。
    挨打的時候小仔忍著沒有哭，但回家見到奶奶，小仔立馬忍不住哇哇大哭，手心裏僅剩的兩粒核桃交給奶奶，小仔委屈極了。
    奶奶一邊哄小仔，一邊弄清楚了狀況。見小仔眼睛都哭紅了，奶奶把兩手搓熱，按到小仔眼皮上，柔聲說：
    “奶奶給按一按，小仔就不哭了哦，眼睛也就不疼了。”
    小仔吃早飯的時候，奶奶出門了一趟。
    小仔沒想到的是，早飯後，奶奶一手拿著個舊搪瓷盆，一手牽著小仔，來到了欺負他的那個大孩子家門口。
    奶奶在門口喊那家人出來。那個大孩子和他的爸媽出來後，奶奶指著小仔的臉上的淤青，說明了情況，要那家的孩子把搶走的核桃還給小仔，並給小仔賠不是。
    那大孩子仗著在自己門口，絲毫不認賬，而他的父母則一味袒護，許是覺得來的一老一小沒有靠山，好欺負吧。
    奶奶終於急了，彎腰撿了跟木棍，在搪瓷盆底部使勁敲了幾下，大聲說：
    “誰說沒爹沒媽的孩子就不值錢了？你們今天不給我小仔賠不是，我就敲打喊遍整個村子，讓鄉黨們知道是咋回事。”
    那家人作勢要搶奶奶手裏的搪瓷盆子。奶奶不依，繼續高聲說：
    “誰她娘的敢欺負我家小仔，我老婆子今兒就拚了老命了。我死在你們家門口，看你們還要怎樣。”
    小仔呆呆地看著奶奶發飆的樣子，奶奶向來慈祥溫和，小仔第一次見奶奶那麼生氣，那麼不顧一切。那一刻奶奶護犢子的潑辣英姿，深深地印在了小仔的腦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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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鄰居紛紛出來看熱鬧，奶奶繼續大聲說讓那家孩子把搶的核桃還回來，並給小仔賠不是。
    那家人最終無奈，抽了自家孩子兩巴掌，並拿了一堆核桃給奶奶。奶奶讓小仔從那堆核桃中取一些，把衣兜裝滿，多餘的奶奶沒要。然後，在村人們詫異的注目禮中，奶奶帶著小仔，昂然地離開了。
    自那以後，村裏再沒有小孩敢欺負小仔了，都知道他奶奶威武地很！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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