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想勸解柳晏舟的鬱逸青反而被“說服”，一切心緒最終都化作一聲輕歎，隨風消散。
    因為知道了柳晏舟來是幫忙幹活的，人們對柳晏舟的警惕也減少了幾分。甚者比較友善的還能輕微點頭打上個招呼。
    這一打招呼不打緊，柳晏舟幹得是更賣力了，倒真像是來幹活的，妥妥的孩子心性。
    但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總纏苦命人。鬱逸青的樂觀，終究僅限於想象。
    黃昏。
    柳晏舟在天地間揮灑了一身的汗水，和鬱逸青逗趣打笑著準備離開，卻突然被一瘦弱枯黃的身影擋住了去路。
    那身影像是風中殘燭，泥中枯葉，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深埋大地。
    卻也就是那樣堅定地擋住了柳晏舟的道路。
    麵黃肌肉的女人清楚，眼前的人是異能者，光鮮亮麗，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可——
    “早上，是你給了妞妞吃的吧？！”女人的聲音幾乎抖成了篩子，隻能以尖銳提升力量。
    “是我。”柳晏舟不明所以。
    “她才八歲！”女人不知哪兒來的力量，上前狠狠揪住了柳晏舟的衣服，“她，她還那麼小，你怎麼忍心——”
    “你這個禽獸！”
    女人搏命似的掏出一把匕首，眸中複仇的烈火熊熊燃燒，狠狠地衝著柳晏舟的胸膛刺去。
    她這是想以命換命，同歸於盡！
    實戰經驗不足的柳晏舟幾乎被嚇傻，壓根來不及躲開！
    情急之下，鬱逸青也隻能用最快的速度衝過去。
    利器刺破血肉的聲音比指甲刮黑板還要刺耳百倍。鮮血飛濺到了柳晏舟的臉上，但他卻沒有感受到絲毫疼痛。
    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唯獨紮在鬱逸青胳膊上的匕首昭示著真實。
    柳晏舟呆滯的臉上一點點爬上悲傷與震驚，淚珠子斷了線似的往下掉，抬起的手卻壓根無處安放，“鬱，鬱哥……”
    “對不起，我，我……”
    鬱逸青卻沒理柳晏舟，麵無表情地拔下匕首甩在地上，徑直扼住女人的喉嚨，麵露凶光，“我給你一個好好說話的機會。”
    盡管鬱逸青已經猜到了些什麼，就算女人的遭遇的確值得同情，但鬱逸青手臂上的傷口暫時仍是不可磨滅，他沒理由和顏悅色。太心軟的人在末世不會好過。
    “不說，就去陪葬。”
    刺出的匕首就像是拔掉了女人身上所有尖銳的刺，女人崩潰地大哭，“妞妞，妞妞她快不行了！”
    “她從早上開始就一直嚷嚷疼。起初我問的時候還不說，到了後來才知道，是吃了他給的東西！”
    “妞妞為了不讓我擔心，嘴唇都咬爛了也不肯哭出聲，最後直接活活疼暈過去。”女人泣聲淒厲，“她還那麼小，怎，怎麼能忍心對那麼小的孩子下手呢？有什麼事衝我來啊！我寧願用我的命換她的命！”
    對於沒有異能的普通人來說，饑一頓飽一頓已成為常態，胃早已脆弱不堪，尤其妞妞還是個小孩子。
    柳晏舟像是終於意識到了什麼，瞳孔晃動。
    鬱逸青皺了下眉，直問：“妞妞現在還活著嗎？”
    女人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的話：“……還有氣。”
    但她們無力醫治，就等於是判了死刑。任何疾病對她們來說都是能夠奪取性命的殺手。
    鬱逸青沒再說話，看向了柳晏舟。
    這歸根究底是柳晏舟的事。
    柳晏舟嘴唇蒼白地蠕動，好半會兒才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