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奇怪的交鋒。
    一方手持菜刀，殺氣洶洶。
    另一方卻手捧禮物，意蘊綿綿。
    鬱逸青愣住了，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可麵前傅明“嬌羞”的模樣卻不似作假。
    是的，嬌羞，鬱逸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到這個詞。但看到傅明的瞬間，這個詞就那麼自然地從他的詞彙庫裏蹦了出來。
    “我知道之前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對。我是來道歉的！”傅明有些著急的解釋著，鏡片遮擋下的眼尾微紅，“……希望你能原諒我。”
    “當然，如果砍我一刀能讓你消氣的話——”
    傅明顫顫巍巍地閉上了眼睛，做出一副引頸待戮的姿態，“我也心甘情願。隻是……”
    “能溫柔點嗎？”
    他說話時的語氣很綿，讓鬱逸青回想起他和柳晏舟說話時的聲調。隻不過那時傅明的姿態是掌控者，現在卻是遞上脖頸的被掌控者。
    身經百戰如鬱逸青遇到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忍不住兩眼一黑。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傅明的樣子實在太奇怪，鬱逸青舉起的菜刀都有些揮不下去。他深吸一口氣，幹脆決定不搭理。
    但傅明卻猛然抓住了鬱逸青的胳膊，“別走！”
    鬱逸青：“……？”
    “你腦子是不是有——”病？
    但鬱逸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傅明打斷。
    “有你。”
    傅明抬眸看著鬱逸青，定定地說。
    鏡片伴隨著他的動作滑落到了鼻尖，蒙上氤氳霧氣，露出鏡片之下一雙執迷而瘋狂的眸子，如同他嚴謹莊重外表之下肆意瘋狂的靈魂。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那天明明被你打得那麼慘，甚至直到現在身上的傷口都令我痛不欲生。”
    “我是該恨你的。但，但伴隨著每一次疼痛，你一直在我的腦海出現，徘徊……攪亂我的一切……”傅明眼中含淚，“我實在受不了了。”
    鬱逸青：“……”
    救命。
    他完全理解不了。
    可傅明卻一副賴上他了的樣子，死活都不撒手。甚至被鬱逸青搗中了肚子後，還發出了奇怪的聲音。讓鬱逸青滿頭冒問號。
    “至少，禮物，你總該收下吧？”僵持了半會兒後，傅明突然說。
    鬱逸青：“……”
    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被逼無奈地收下了傅明的禮物。鬱逸青這人就是這樣，當一個人對他有惡意時，他可以毫不猶豫地下手殺了對方。但當一個人對他毫無惡意時，鬱逸青無論如何也生不出殺意。
    “我收下，你鬆開，行嗎？”鬱逸青很是心累地說。
    傅明終於戀戀不舍地鬆開，咳嗽兩聲，推了推自己的金絲眼鏡，狀似冷靜而矜持的問：“我不能進去喝杯茶嗎？”
    鬱逸青沒好氣地說：“不好意思，沒有茶。”
    傅明也不在意，淺淡而又意味深長地笑了下，“那我明天帶點過來。”
    “那親愛的，我們……明天見。”
    扔下這一句話後，似是怕鬱逸青再說出什麼拒絕的話，傅明利落地轉身離開，身影隱入層層夜色。他穿著一身合體修身的燕尾服，倒顯得身姿格外筆挺，風骨卓越，哪裏還看得出方才那死纏爛打的模樣。
    隻留下鬱逸青一人在風中淩亂。
    “親，愛的？”
    鬱逸青艱難地咬著字，看著傅明離開的背影，眉頭都皺成了個川字，“難不成真被我打壞了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