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0章:關鍵的會麵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969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在祭港徒勞無功地探查了一整天後,張進濤暫時將那個虛無縹緲的傳說擱置一旁。當務之急仍是盡快趕往丘城。他在港口附近找了一處僻靜無人的廢棄小屋,打算稍作休整,待天色微亮便即刻動身。
然而,就在午夜時分,萬籟俱寂,隻有海浪輕輕拍打岸邊的聲音時,一種奇異的感應悄然浮現。
張進濤並未入睡,而是盤膝調息,梳理著體內那股源自悴斯的龐大力量。忽然,他感到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悠遠純淨的能量波動,如同深海中的一縷絲線,若有若無地牽引著他的感知。這感覺並非來自於正在沉睡的噠姆,也不同於惡魔之力的狂暴或陰冷,而是一種……帶著淡淡哀傷與永恒沉寂的呼喚。
他猛地睜開雙眼,眸中閃過一絲驚疑。這股力量與他之前接觸過的任何能量都截然不同,純淨而古老,仿佛來自另一個時空。難道……這就是傳說中被封印的那位“女祭司”殘留的氣息?
這個念頭讓他心跳加速。他悄無聲息地起身,如同暗夜中的獵豹,循著那微弱的感應,再次來到了寂靜無人的港口。
月光下的海麵泛著粼粼波光,深邃而神秘。那牽引感在此處變得清晰了一些,明確無誤地指向漆黑的海水之下。
沒有猶豫,張進濤深吸一口氣,脫下略顯礙事的外袍,縱身一躍,悄無聲息地一頭紮進了冰冷的海水之中。
海水刺骨,但對他如今強韌的體質而言並無大礙。他運轉體內力量,雙目在黑暗中也能清晰視物,如同遊魚般朝著感應的源頭迅速下潛。越往下,海水壓力越大,光線也越發昏暗,最終徹底被黑暗吞噬。但那縷能量指引卻如同燈塔般,在絕對的黑暗中為他指明方向。
下潛了約數十米後,他來到了海底。眼前是一片怪石嶙峋的海床,而在亂石叢中,赫然隱藏著一個巨大的、被海草和珊瑚半掩著的幽深洞穴入口。那強烈的感應,正是從這洞穴深處傳來。
洞穴內漆黑一片,深不見底,仿佛巨獸張開的口。張進濤略一沉吟,藝高人膽大,便毫不猶豫地遊入了洞穴之中。
洞穴內部並非筆直向下,而是曲折蜿蜒,時而狹窄僅容一人通過,時而豁然開朗。他順著水流和感應的方向前行,不知遊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現了一絲微弱的光亮!
他加速遊去,很快便從一處水下出口鑽了出來。
當他的頭露出水麵時,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屏住了呼吸。
他並非回到了海麵,而是身處一個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腔之中!頭頂是高達百米的穹頂,布滿了發出幽幽磷光的奇特礦石和晶體,將整個空間映照成一片朦朧而神秘的藍綠色。空氣清新,帶著泥土和礦物的氣息,仿佛自成一方天地。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湖的邊緣。
這是一個隱藏在海平麵之下的、與世隔絕的廣闊地底世界!
張進濤遊到岸邊,踏上堅實的地麵。他環顧四周,發現這個地底世界並非完全天然形成,一些石壁上似乎殘留著古老而簡陋的鑿刻痕跡,仿佛很久以前曾有人類或智慧生物在此活動過。
而那股牽引著他的純淨能量源頭,就在這片地底世界的深處。
他收斂氣息,小心翼翼地朝著感應最強烈的方向前進。穿過一片布滿發光蕨類植物的奇異叢林,越過一條潺潺流淌的地下溪流,眼前的景象讓他再次停下了腳步。
在前方一片相對開闊的空地中央,孤零零地矗立著一座小巧的、完全由某種會發出柔和熒光的木頭搭建而成的小房子。
這木屋不過尋常房間大小,結構簡單古樸,沒有任何裝飾,但通體散發著穩定而溫和的乳白色熒光,在這幽暗的地底世界中,如同指引迷途的明燈,又像是沉睡中的珍寶。那股純淨而古老的能量波動,正是從這木屋之中散發出來的。
“就是這裏了……”張進濤心中篤定,這定然與祭港的傳說有關。他壓下心中的激動,更加謹慎地靠近。
然而,隨著他一步步走向那座熒光木屋,一種極其詭異的感覺逐漸浮現。
他發現自己周圍的空氣似乎變得越來越粘稠,動作開始變得有些遲滯。起初以為是心理作用或是地底環境特殊,但他很快意識到不對勁。他抬手看了看,揮動手臂的速度明顯比平時慢了一絲。耳邊原本清晰可聞的地下溪流潺潺水聲,也仿佛被拉長、放緩,變得低沉而悠遠。
不是錯覺!越靠近那座木屋,時間的流速似乎變得越慢!
這種時間被扭曲的感覺極其微妙,卻又真實存在。仿佛以木屋為中心,形成了一個無形的“時間緩流場”。當他最終站在木屋門前,距離那散發著熒光的木牆僅一步之遙時,他感覺自己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次呼吸,甚至每一次心跳,都仿佛被放慢了數倍。思維依舊清晰,但身體卻如同陷入了無形的泥沼,需要耗費比平時多得多的時間和力氣才能完成一個簡單的動作。
這種時間法則被局部改變的現象,遠超張進濤的認知。他心中震撼無比,這需要何等強大的力量才能做到?難道屋內封印的那位“女祭司”,其力量已經涉及到了時間的領域?
他站在門前,深吸一口氣,這個吸氣的過程也感覺無比漫長,努力適應著這種時間凝滯的怪異感。木屋沒有門鎖,隻有一道簡單的、用同樣發光木材製成的門扉。
裏麵究竟藏著什麼?是回歸故鄉的鑰匙,還是無法想象的恐怖?
張進濤伸出手,用那仿佛被慢放的動作,緩緩推向了那扇散發著永恒般熒光的木門。
當張進濤的手掌終於觸碰到那扇散發著柔和熒光的木門,並緩緩將其推開時,一股更加濃鬱、卻異常溫和純淨的能量氣息撲麵而來。與此同時,他眼前驟然一亮。
踏入房內的瞬間,他才真切地感受到,之前在屋外所見的熒光,在房子內部是何等的敞亮與不可思議。
屋外看去,木屋隻是通體散發著朦朧的光暈,如同夜明珠般指引方向。但屋內卻完全是另一番天地。牆壁、天花板、地板,所有由奇異發光木材構成的表麵,都均勻地釋放著一種穩定而毫不刺眼的乳白色光芒,將整個小屋內部照得亮如白晝,卻又絲毫不覺晃眼。光線柔和而充滿生機,仿佛陽光透過最純淨的雲層灑落,驅散了地底世界的一切陰霾與黑暗。這裏沒有陰影,每一個角落都清晰可見,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寧靜與祥和之感,與門外那時間凝滯的詭異感形成了鮮明對比。
小屋內部陳設極其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簡陋。隻有一張粗糙的木桌,一把同樣材質的木凳,以及角落裏一張鋪著幹草和簡單布墊的小床。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而張進濤的目光,瞬間就被木桌旁的身影吸引住了。
隻見一個看著約莫十六七歲的年輕姑娘,正穿著一身略顯寬大、樣式古樸的粗布衣裙,趴在木桌上,腦袋枕著手臂,似乎正在打瞌睡。她呼吸均勻,長長的睫毛在熒光映照下投下淡淡的陰影,臉頰帶著一絲熟睡中的紅暈,整個人透著一股不諳世事的純淨與恬靜。
張進濤的瞳孔微微收縮,心中驚疑不定。這地底秘穴、時光緩流之地的核心,竟然住著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少女?她就是傳說中被封印的女祭司?可這模樣……未免太過年輕普通了些。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仔細打量起少女的衣著。那身粗布衣裙的樣式非常古老,絕非當今流行的款式,布料雖然粗糙,卻洗得發白,很是幹淨。衣裙上沒有任何華麗的裝飾,隻有領口和袖口處用簡單的藍色絲線繡著一些類似波浪和星辰的抽象圖案,透著一股久遠而神秘的氣息。
就在張進濤盯著那奇特的服飾圖案,試圖分辨其含義時,或許是感受到了陌生的目光注視,又或許是推門的動靜終於打破了屋內長久的寂靜,趴在桌上的少女眼睫輕輕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如同山澗清泉般清澈純淨的眸子,帶著剛剛睡醒的朦朧與迷茫。當她迷迷糊糊地抬起頭,視線逐漸聚焦,猛地看到站在門口、身形高大、氣息與這方淨土格格不入的張進濤時,她整個人瞬間僵住了。
“啊!”
少女發出一聲短促而輕微的驚呼,像是受驚的小鹿般猛地從凳子上彈了起來,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脊背緊緊靠住了冰冷的熒光木牆。她雙手緊張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角,清澈的眼眸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慌和一絲不知所措的恐懼,小巧的嘴唇微微張著,卻一時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是呆呆地望著這個突如其來的、陌生的闖入者。
她似乎完全沒料到會有人能來到這裏,更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被驚醒。眼前的男子渾身濕透,氣息深沉而帶著一絲她從未感受過的、仿佛來自外界紛擾世界的複雜與銳利,與這永恒寧靜的小屋形成了劇烈的衝突。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真正凝固了。不是法則的扭曲,而是兩人之間突如其來的、無聲的對峙與打量。
經曆過戰鬥和奔波的張進濤站在熒光中,濕透的衣物勾勒出挺拔的身形,幾縷黑發貼在額前,水珠順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頰滑落。他本就英俊非凡的麵容,在屋內純淨柔和的熒光映照下,仿佛被蒙上了一層聖潔的光暈,眉宇間帶著曆經滄桑的銳利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組合成一種難以言喻的、極具衝擊力的魅力。這對於長年獨處於此、從未見過外界男子的少女而言,視覺和心靈的衝擊是前所未有的。
“呃!”少女發出一聲極輕的、仿佛被扼住喉嚨般的抽氣聲,白皙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染上一層緋紅,連耳根都紅透了。她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心髒在胸腔裏“咚咚咚”地狂跳起來,聲音大得她自己都能聽見,在這寂靜無比的小屋裏顯得格外清晰。
這種前所未有的心悸感讓她更加慌亂失措。她下意識地從凳子上彈了起來,後退兩步,脊背緊緊靠住了冰冷的熒光木牆,雙手緊張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角。清澈的眼眸中交織著難以置信的驚慌、本能的恐懼,以及一種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因為對方驚人容貌而產生的羞赧和無所適從。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是呆呆地望著這個如同從天而降、俊美得不像真實存在的闖入者。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真正凝固了。不僅是法則的扭曲,更是少女驟然停滯的思維和狂亂的心跳。
張進濤敏銳地察覺到了少女異常的反應——那不僅僅是單純的害怕,其中夾雜著明顯的羞怯。他立刻意識到這可能與自己外貌帶來的影響有關,但這並未讓他放鬆警惕。能居住在這等奇異之地,絕非凡俗。
他緩緩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盡可能平和,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裏?”
毓言眨了眨眼睛,似乎在組織語言,聲音帶著一絲久未與人交談的沙啞和生澀:“我……我叫毓言。我一直……住在這裏。”她的話語簡單,卻透著一股與世隔絕的懵懂。
張進濤心中一動,捕捉到了她話語中某個極其細微的、與他原世界語言習慣相似的發音尾韻。一個大膽的猜想浮現,他試探性地用他故鄉的、一種在大亞洲共和國的古老方言問了一句:“星隕之畔的月色,是否依舊清冷如昔?”
這句話如同驚雷,在毓言耳中炸響!她猛地瞪大雙眼,身體劇烈一顫,臉上寫滿了極致的震驚和不可思議,下意識地用同樣古老但純正的方言脫口而出:“你……你的口音……你來自大亞洲共和國?!你怎麼會……你怎麼也會流落至此?!”
短暫的交流確認了張進濤最難以置信的猜測:眼前這位少女,竟然真的來自於他魂牽夢縈的故鄉——大亞洲共和國!
激動之情如潮水般湧上張進濤心頭,但他強行壓下,繼續追問細節。隨著交談的深入,更令他震驚的事實浮出水麵。當提及祭司行會和一些古老名諱時,毓言眼中露出回憶的神色,喃喃道:“洪翻?那個在共和國駐異界觀察站外圍營地總喜歡跟在我身後、流著鼻涕問東問西的小男孩?他……他現在怎麼樣了?難道他也……”
張進濤聞言,心中巨震!洪翻大祭司在帝國已是垂垂老矣,權傾一時,而在這位少女口中,竟隻是個在共和國外圍營地玩耍的“小男孩”?毓言存在的年代,遠比他想象的要久遠得多,她究竟在這裏被困了多久?
然而,當張進濤急切地詢問關於“小悠祭司”和回歸大亞洲共和國的方法時,毓言卻茫然地搖了搖頭:“小悠?我不認識這個名字的同行者。至於回去的路……”她黯然地低下頭:“我不知道竟然還有回去的路,我被困在這裏,太久了。”
她的神情變得悲傷而恐懼,主動說出了原因:“是撒巴斯……這個世界的惡魔給我下了詛咒。我不能離開這座木屋,不能離開祭港的範圍。否則……否則整個帝國的西海岸,都將迎來毀滅性的海嘯,無數生靈會因我而塗炭。”她說這話時,身體微微發抖,顯然對那個惡魔充滿了刻骨的恐懼,也背負著巨大的心理枷鎖。
就在這時,或許是因為動作,張進濤懷中那件一直貼身攜帶的、屬於已故惡魔西巴斯的黑色袍角,不經意間滑落了出來一些。
毓言的目光瞬間被那抹深邃的黑色吸引。她先是本能地流露出恐懼和厭惡,但隨即,她像是發現了什麼,仔細凝視著那袍子的材質和上麵若隱若現的、屬於高階惡魔的獨特紋路,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不定的光芒。
她抬起頭,看向張進濤,語氣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嚴肅和……一絲微弱的希望:“你……你怎麼會有這件袍子?這紋路和氣息……這是西巴斯的黑袍?你和他交過手?”
張進濤沒有隱瞞,簡略說明了獲得袍子的經過。
毓言聽完,卻緩緩搖了搖頭,她的眼神變得深邃,仿佛在回憶某個極其隱秘的知識:“沒想到西巴斯和你竟然還有一段這樣的淵源。”她壓低了聲音,癡癡地說道:“西巴斯,他是一頭溫柔的惡魔,我曾經的追求者之一。”
張進濤瞳孔驟然收縮:“呃……”
毓言指了指張進濤懷中的黑袍:“西巴斯的本性並不壞,隻需要引導,我想,他是被你亂了心智,被撒巴斯囚禁了。”
“就像當初撒巴斯為了將西巴斯導入歧途而囚禁我一樣,這次直接囚禁了他的弟弟”!她看向張進濤,眼中閃爍著一種戰略性的光芒:“找到西巴斯,解放他。一個對撒巴斯充滿無盡仇恨與怒火的高階惡魔親王,從永恒的囚籠中歸來……這絕對會成為對抗撒巴斯的最強助力,甚至可能扭轉整個戰局!這遠比單純獲得一件遺物上的殘餘力量要強大得多!”
得到這一石破天驚、完全顛覆之前認知的情報,張進濤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這條情報的價值,遠超他之前的任何想象!它不僅指明了方向,更提供了一個極具操作性和顛覆性的戰略可能!但是,對於回到自己的世界,又有多大的作用?
他鄭重地向毓言道謝,感謝她提供的至關重要的信息和戰略建議。看著眼前這位被困於時光與詛咒之中、卻擁有著驚人知識和洞察力的來自大亞洲共和國的先輩同鄉,張進濤心中的敬意更深,也更堅定了要找到歸途的決心。隻不過,這次,多了一個拯救受困同胞的支線選項。
“我會想辦法的。”張進濤承諾道,眼神無比堅定:“無論是解開詛咒,找到回國之路,還是……尋找西巴斯。”
毓言望著他,清澈的眼眸中泛起一絲久違的、充滿希望的光芒,她輕輕點了點頭。
沒有再多做停留,張進濤轉身離開了這座凝滯時光的熒光木屋。當他踏出屋門的瞬間,那股時間流速減緩的粘滯感再次包裹了他。他適應著這種感覺,快步穿過發光的地下世界,重新躍入冰冷的地下湖,沿著來時的水路向外遊去。
當他最終從海底洞穴出口遊出,奮力浮上水麵,重新呼吸到帶著鹹腥味的海麵空氣時,夜空中的星辰位置顯示,外界的時間並未過去太久。
他回頭望了一眼深邃的海麵,手中緊緊攥著那件黑袍。此刻,這件袍子的意義已完全不同——它不再是一件簡單的戰利品或力量源泉,而是一把可能開啟囚籠、釋放複仇之魔、從而可能顛覆整個戰局的潛在鑰匙。
但首要目標依舊:丘城,唐藝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