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9章:客人沒那麼好當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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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校民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褪幹淨了,比死人臉還白。他瞪著屋裏的張進濤,眼珠子都快鼓出來了,震驚、憤怒,但更多的是一種從骨頭縫裏鑽出來的、壓都壓不住的恐懼。
    腦子裏跟過電似的,唰唰閃過上次在侯爵府辦公室裏,被這家夥單手拎起來像提隻小雞仔,還有那毫不留情扇過來的**兜,打得他眼冒金星、鼻梁骨都快塌了的感覺…那鑽心的疼和徹骨的羞辱感,他這輩子都忘不了!腿肚子當時就有點轉筋,差點沒當場給他跪下磕一個。
    他喉嚨發幹,使勁咽了口唾沫,把已經到了嘴邊的尖叫和罵娘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臉上那暴怒的猙獰表情跟川劇變臉似的,猛地一收,硬是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帶著點討好意味的假笑,聲音都變調了,透著一股子心虛和刻意套近乎的勁兒:
    “張…張進濤男爵?!哎呦喂!這…這真是…天大的驚喜啊!您…您怎麼突然大駕光臨了?來丘城怎麼也不提前派人知會一聲?我也好…好準備準備,給您接風洗塵啊!”
    他邊說邊往前走,眼神卻不敢直視張進濤,故意瞟向別處,好像根本沒看見張進濤是從他老婆房間裏冒出來的,也壓根不提“拐帶人口”這茬,隻想把這事兒糊弄過去。“您看這…這真是,太見外了!有什麼事,您直接來找我嘛!何必…何必這麼…這麼悄悄地來呢?”他幹笑著,搓著手,額頭上冷汗都冒出來了。
    張進濤看著他這副德行,心裏冷笑,也懶得跟他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聲音冷得掉冰碴子:“少來這套。尤校民,我奉帝國皇帝陛下之命,前來帶唐藝公主返回皇城。”
    這話像是一記悶棍,狠狠砸在尤校民臉上。他那勉強堆出來的假笑瞬間僵住,眼神裏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被更深的恐懼壓了下去。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猛地拔高,又趕緊壓下來,帶著哭腔和急切的辯解:
    “陛…陛下的命令?!這…這…男爵大人!您…您行行好!不是我不放人!是…是現在真的不能走啊!”
    他慌裏慌張地往前湊了湊,壓低了聲音,像是怕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聽去,臉上充滿了真實的驚恐:“您…您不知道!我父親…尤友德他…他為了跟帝國徹底撕破臉,已經…已經瘋了!他連…連我一向反戰、苦苦勸他的奶奶…也就是皇帝的親姑姑…都給…都給殺了!”
    他說到這兒,聲音都在抖,眼圈有點發紅,不知道是嚇的還是真的有點傷心。“現在這節骨眼上,要是讓唐藝就這麼走了,被我父親知道…他…他絕對不會放過我的!我這顆腦袋…怕是都保不住了啊!男爵大人,您…您不能見死不救啊!”
    張進濤聽完,眉頭擰得更緊了。尤友德殺母(而且是皇帝的姑姑)祭旗?這消息夠勁爆,也夠狠毒。這說明尤氏是真鐵了心要跟帝國幹到底,一點回旋餘地都不留了。眼前的尤校民雖然慫包一個,但這話估計八成是真的,他確實沒那個膽子在這事兒上撒謊。
    他瞥了一眼旁邊臉色慘白、緊緊捂著肚子、眼神裏滿是哀求的唐藝。目標自己不想走,而且這情況確實棘手,強行帶人走,估計沒出城就得被尤友德的人剁成肉醬。皇帝這命令,真**是把他往火坑裏推啊!
    “媽的…”張進濤低聲罵了一句,心裏一陣煩躁。任務眼看是黃了,至少暫時是沒戲了。
    他看了一眼嚇得快縮成一團的尤校民,又看了看絕望的唐藝,最終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行了,瞧你那點出息!老子暫時不走就是了!”
    尤校民一聽,如蒙大赦,差點沒真跪下去,連忙擦著冷汗點頭哈腰:“多謝男爵大人體諒!多謝體諒!您…您放心!您就在丘城住下!我…我肯定把您安排得妥妥當當!絕對不讓任何人打擾您!就當…就當是來…來做客!對,做客!”
    他這會兒隻求張進濤別立刻搶人惹怒他爹,至於這位煞神為啥非要留在丘城,他也不敢多問,隻能先穩住再說。
    張進濤懶得理他這套,心裏盤算著:走是暫時走不了了,但也不能真就這麼“做客”。得先留下來,摸清尤友德那邊的具體情況,看看有沒有其他機會,或者…等帝都那邊的動靜。這丘城,看來還得再待上一段憋屈日子了。
    接下來的日子,對張進濤來說,是一種別樣的煎熬。
    尤校民果然把“接風洗塵、妥帖安排”這句話發揮到了極致。幾乎是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變著花樣地請張進濤吃喝。宴席上美酒佳肴流水般呈上,甚至還有樂師舞姬助興,極盡奢華之能事。尤校民本人更是每次作陪,臉上堆滿了近乎諂媚的笑容,張口閉口“男爵大人”,敬酒布菜,殷勤備至,絕口不提當初的衝突和眼下的危局,仿佛張進濤真是他請來度假的貴賓。
    然而,張進濤心裏跟明鏡似的。這每一杯美酒,每一句奉承,背後都是尤校民那深入骨髓的恐懼和小心翼翼的算計。這家夥是生怕自己一個不高興,舊事重提,強行帶走唐藝,那他尤校民在他爹尤友德麵前可就真的死路一條了。所以,他要用這種糖衣炮彈把張進濤“供”起來,穩住他,麻痹他。
    張進濤雖然表麵應付著,該吃吃,該喝喝,但心裏那根弦始終繃得緊緊的。他從未忘記自己身負皇命,也清楚眼前這一切不過是虛假的平靜。唐藝公主日漸顯懷的腹部和憂戚的眼神,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任務的艱巨和局勢的詭異。他暗中觀察著丘城的布防,留意著一切風吹草動,但尤校民把他“照顧”得太好,活動範圍有限,很難接觸到核心情報。這種有力使不出、有勁沒處用的感覺,讓他倍感憋悶。
    就在這種看似安逸、實則焦灼的狀態持續了差不多半個月後,一陣突如其來的急促馬蹄聲和緊張的氣氛打破了表麵的平靜。一名風塵仆仆、背上插著象征緊急軍情的紅色小旗的傳令兵,直接衝進了侯爵府邸。
    很快,一個被嚴格封鎖、但依舊透出緊張氣息的消息在丘城高層中悄然傳開:​尤氏家族的大本營——尤家堡,遭到不明叛軍的大規模圍困,形勢危急!​​
    當然,這個“不明叛軍”的說辭,是尤校民和他手下心腹統一對外的口徑。真正的內情——圍困尤家堡的正是帝國第十八軍團,軍團長是惡魔撒巴斯——被嚴密封鎖,張進濤完全被蒙在鼓裏。
    消息傳來的第二天,尤校民一改連日來的宴飲作樂,一臉“凝重”和“憤慨”地找到了張進濤。
    “男爵大人!”尤校民語氣沉重,帶著表演性質的憤怒,“出大事了!一夥膽大包天的叛軍,竟然圍攻我尤氏祖地尤家堡!家父……家父危在旦夕!此乃奇恥大辱,更是對我尤氏的公然挑釁!”
    他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張進濤的臉色,見對方沒什麼特別反應,才繼續道:“我已緊急集結兩萬精銳,即刻誓師出征,誓要踏平叛軍,解尤家堡之圍!”
    說到這裏,他話鋒一轉,臉上堆起那種熟悉的、帶著懇求的笑容,看向張進濤:“男爵大人,您勇武過人,實力超群,乃萬中無一的猛將!此次出征,事關我尤氏存亡,校民心中實在忐忑……能否懇請您,屈尊與我一同前往?有您坐鎮,我軍必定士氣大振,勝算大增!您放心,隻需在關鍵時刻略施援手,校民和尤氏上下,必定感激不盡!”
    張進濤一聽,心裏頓時罵了一句。他娘的,就知道這飯不是白吃的!尤校民這孫子,在這兒等著他呢!什麼狗屁“叛軍”,八成是帝國其他看不慣尤氏造反的勢力,或者幹脆就是尤友德惹下的其他仇家。讓他去幫尤氏打自己人?或者卷入這種渾水?他是一百個不願意。
    可俗話說,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這半個多月,他雖然心懷警惕,但確實受了尤校民不少“招待”,表麵上還算過得去。如今對方以“家國存亡”相求,姿態放得極低,他若一口回絕,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很可能立刻撕破臉皮,之前的隱忍也白費了。更重要的是,他也想趁機離開丘城這個“牢籠”,出去看看外麵的真實情況。
    就在他內心掙紮、權衡利弊之時,腹中許久未有動靜的噠姆,突然傳來一絲微弱的意念波動,帶著明顯的疑慮:
    “張進濤……小心點。這家夥……說的話,感覺不對勁。”叛軍”?圍攻尤家堡?這理由……太含糊了。我嗅不到他直接的惡意,但……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被掩蓋了。此行……恐怕不簡單。”
    噠姆的預警讓張進濤心中一凜。連噠姆都覺得有問題,那尤校民八成沒說實話。但眼下,他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
    張進濤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願和疑慮,臉上擠出一絲看似豪爽的表情,對眼巴巴望著他的尤校民說道:“既然侯爵如此相邀,張某若再推辭,就顯得不近人情了。好!我就陪你走這一趟!”
    尤校民聞言,臉上瞬間綻放出驚喜和“感激”的光芒,連連拱手:“多謝男爵大人!多謝男爵大人!有您相助,此戰必勝!”
    於是,在一種各懷鬼胎、相互利用的氛圍中,張進濤騎上尤校民為他準備的戰馬,混在浩浩蕩蕩開出丘城的尤氏軍隊裏,朝著尤家堡的方向進發。他回頭望了一眼逐漸遠去的丘城城牆,心中並無半點輕鬆,反而充滿了對前路未卜的沉重預感。尤校民的謊言,噠姆的警告,以及那所謂的“叛軍”……這趟渾水,他怕是蹚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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