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的房間就在老夜的隔壁，早上大約六七點的時候，他來叫我起床。
    可是這才僅僅睡了兩三個小時，困又困得要死的，真的起不來啊！
    夜憐旭：“要改變作息就是這麼痛苦，快起來！”
    我被他硬生生拽下床，迷迷糊糊地就穿好衣服了，然後像人類那樣精致地做好出門前的打扮，再忍著惡心，吃下那油膩膩的蔥花牛肉大餅早飯……
    我：“嘔…惡，好惡心的食物……”
    夜憐旭：“不吃，人家會懷疑你的。”
    沒辦法，還是硬著頭皮全他奶奶的吃完了，有幾次是差點嘔出來。然而沒等我躺沙發休息幾分鍾，老夜又丟了一堆文件過來，簡直忙得連呼吸的時間都要暫停了吧。然而自己實在是太久沒穿鞋了，係鞋帶居然不會了……看得夜憐旭氣不打一處來，著急忙慌地幫我弄。
    我：“抱歉，太久沒做人了。”
    夜憐旭：“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助手，隻有回到家才是陸，明白了嗎？”
    他這麼說著，就帶我出了門。走在靠海的街道，直往研究院趕。路上，我漫不經心地看向大海，心想地縛城要是還在，嚴澈就會在那吧。
    所謂的人類世界，不過是群高智商動物聚集在一起生活，需要上班養家糊口。不同的是，他們為了增加生活樂趣，會蓋商鋪、飯館和娛樂場所，甚至還有鄉下的農家樂…這麼一對比，似乎人類的生活更有意思些。
    因此我偷偷戴了副鏡框，感覺自己還算有點人樣。
    這天，我們早早到了研究院後，由老夜在前麵給我開路。先是去了人事部做登記，接著才是辦理正式入職。在這裏，隱藏身份變得格外重要，文件裏的簡曆內容，包括個人檔案是必須熟記的。
    【潼】
    “是叫潼對吧，嗯…夜憐旭大人的助手嗎？”
    夜憐旭：“沒錯。”
    “那行，去那邊辦理一下門禁卡就好。”
    我緊緊跟在他的後麵，一句話都不敢說，生怕暴露什麼。可好在一套程序下來相對順利，而我也是成功進入了研究院的內部，專攻月之女神計劃。就是助手的身份沒多少權力，能知道的線索少之又少。
    辦公室不大，總共是容納了五個人左右。其中除了夜憐旭以外，還有個叫羅海生的主任，他主管血液部，聽聞和黑野澤關係還不錯。其他兩個就是正式的研究員，比助手強得多，但就是有點毛病——愛欺負新人。
    這不，剛到辦公室沒多久。他們就熱情上前，和我打招呼：“喲，新麵孔啊。我這段時間也沒聽說研究院發招聘公告啊。”
    “是啊，也不知道怎麼進來的。”
    說著倆人突然笑起來，隻可惜惹錯了人。
    我整理著桌麵，絲毫沒有搭理的意思。結果他們反倒不依不饒，還說我一個新來的別太猖狂，嗬，要不是為了隱藏身份，早給他倆殺了。
    “怎麼，還說不得了？”
    我：“我隻是沒想到，研究院裏居然還有這麼笨到家的人。”
    “你，你什麼意思！”
    我：“嗯？我也沒說是誰啊，怎麼你急上了？”
    “我要揭發你，你是走後門進來的！”
    我：“哦？那就有意思了。先是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造謠我是走後門進來，然後又明知道我是夜憐旭的助手，還來明麵挑釁。你說，放著好好的職位不要，是不是腦袋有點問題？”
    “……”
    “嘟嘟……”
    老夜給我的聯絡用手機響了，打開一看是通知去十樓開會。那更好了，不用看見這兩個煩人的東西。
    電梯都在走廊的兩邊盡頭，起碼記得怎麼使用，就是沒想到會在等待的人群中瞥見張熟悉的臉。雖然已經遇到過很多次這樣的事了，還是會忍不住多看幾眼，想確認到底是誰。
    “叮~”
    電梯到了，人們擁擠著進去，而我被夾在裏頭的角落裏動彈不得，那些各種各樣的氣味快要把胃裏的食物全反出來了。不行，必須得忍到十樓……於是眼睛隻好死死盯著樓層顯示屏，生怕錯過了。
    “七樓到了。”
    ……
    “八樓……”
    ……要不行了。
    “九……”
    ……嘔…咳咳……
    “十樓到了。”
    幸虧就是幹嘔，形象至少還在。恰巧這些人又都是來開會的，不然真要吐了。
    我踉踉蹌蹌地跑出電梯，捂著嘴蹲在垃圾桶旁緩了好一會兒，然後滿頭大汗地癱坐在地，感覺兩眼昏花，實在是沒啥力氣了。
    “你在這幹什麼？”
    我腦袋暈暈地看著眼前模糊不清的人臉，也想不到該說什麼：“在，在休息……”
    “我看你臉色不太好，要不要請假？”
    我摸了摸額頭，發現全是虛汗：“剛來第一天，不能請假吧。”
    “沒關係啊，身體不舒服就要好好休息。”
    可開會能知道更多關於計劃的事，就這麼請假的話不太劃算。於是咬咬牙，我勉強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搖搖晃晃走進左邊的開會場地，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今天是月之女神計劃開展的第二周，由每個部門逐一上台彙報實驗相關數據和成果。”
    搞什麼，怎麼是彙報數據。
    “嗨，又見麵了。”
    我抬頭一看，原來是個長相清純的女生在說話。
    “你好些了嗎？”
    我：“沒事，選的座位也比較靠後，睡會就好。”
    “我叫楠荷，很高興認識你。”說著，她用纖細的手指把一個筆記本拿到我倆中間：“你呢？方便告訴我嗎？就寫在第一頁吧。”
    反正沒什麼事，就當認識個朋友好了。
    【潼】
    她也寫下了那個名字。
    【楠荷】
    我：“名字不錯。”
    楠荷甜甜地笑著，然後開始和我在筆記本上聊天。就像讀書時同桌之間傳紙條那樣，你一句我一句的，忽然有種回到童年時的感覺。
    【你是剛入職嗎？】
    【是啊，助手。】
    【哦哦，我是名研究員，為了研究治療吸血病的藥才來這的。】
    【那你夢想挺偉大的。】
    【那你呢，為了學費兼職嗎？看你年紀還小呢。】
    【是啊。】
    【那你可要好好努力，我就在藥物分析部。】
    【嗯嗯，我在血液部。】
    ……
    後來聊了些日常，無聊的會也差不多結束了。楠荷和我還加了聯係方式，可以發短信聊聊天啥的。不過她看起來很忙，所以自己也隻能趕緊回到位於三樓的辦公室，等候差遣。誰知道下次見麵能是什麼時候呢。
    ……
    這天，我像往常一樣，按照老夜的指示辦事。盡管沒有做什麼大動作，但還是比較期待接下來的日子，除了楠荷，還有篡改實驗數據帶來的未知後果，真的很吸引人。
    “嘟嘟……”
    【今天要不要一起吃個午飯，在食堂。】
    楠荷給我發來短信說吃飯，嗯…那老夜會允許嗎？看完內容，多少還是猶豫了一下，這是來研究院的第十天，畢竟和人類過多接觸難免會有暴露的風險。
    給老夜：
    【我中午不回去吃了】
    大約過了幾秒，他回了信息。
    【怎麼了？】
    【新認識了個同事，叫楠荷，她邀請我去食堂吃午飯。】
    【哦？這麼快就交朋友了，那你去，注意別暴露就行。】
    同意了？既然如此…那便去赴約吧。
    助手的工作很簡單，特別是在夜憐旭手底下幹活，更別提多輕鬆了。但距離吃午飯還有點時間，我出於無聊就走到辦公室外透透氣。而後瞧著外麵馬路上人和車有序的行進，發發呆。
    嗯？那是……誰？
    隻見白裏正坐在研究院對麵的房頂上，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那模樣越看越覺得心裏發毛，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找過來的。因而在對視了十幾秒後，我選擇快速移開視線，惴惴不安地溜走。
    但願他真的不是在跟蹤我。
    ……
    轉眼到了該赴約的時候，那楠荷早早就在樓下等著了。食堂離辦公地方不算遠，也就走幾步路的事兒，而且還是和女孩子吃飯，再短的路都感覺臭長臭長的。緊張，害羞？那也不至於，最多就是不自在。
    楠荷：“想吃什麼？”
    我：“偏清淡的吧。”
    楠荷：“好啊，正好我知道一個比較符合你口味的。”
    真的是不知道說什麼啊，尬尬嘟…不行，打起精神來，女孩子而已，還拿捏不下？
    食堂人不多，我們打好飯菜就找了地方坐下開吃，活像個隻知道吃飯的機器人。氣氛仍然很尬，我心裏明白必須得想點有意思的話題，比如？嗯……從女孩自身入手？這樣會不會拉近點距離呢？
    而很快，一枚戒指映入眼簾。不精致，有些舊，是什麼信物之類的東西嗎？
    我：“你左手食指的戒指，是定情信物嗎？”
    奈奈的，我勒個定情物啊！自己在說什麼啊！真是夠了。
    楠荷：“嗯？不是哦。是我送給弟弟的生日禮物，但是他早些年得了吸血病，在醫院裏失蹤了。想著戴上它，弟弟或許能回到身邊吧，所以就帶在身上咯。”
    等等……
    太陽的光慢慢灑向地麵，再悄悄爬上她的臉，襯得五官十分漂亮。我猛然地回想起那個名字，然後把那些話組合在一起，心裏突然有了答案。可是那句話，她還沒聽到，要說出來嗎？
    楠荷：“怎麼了？”
    我：“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的弟弟還活著，那一定是很愛很愛你的，他肯定不會怪你當初在醫院丟下他而去。”
    楠荷：“哈哈，你真有意思，說的跟真的一樣。”
    我：“總之，千萬不要弄丟這枚戒指……畢竟是親人留給你的。”
    眼前的女孩微笑著點頭，又把它緊了緊。
    他們無法再見麵了，但至少倆人的親情從未褪色。楠荷其實就是薄荷，楠熙文的姐姐，現在她作為一名研究員坐在我的對麵，戴著那枚戒指也許就是他們姐弟倆最好的結局了吧。
    或許是上天顯靈呢？
    “好了，我吃飽了，你呢？”
    我低頭看看自己的菜盤，動是動過，但沒吃太多：“還好，走吧。”
    ……
    後來下班的時候，本想跟老夜一塊回去，結果他被院長臨時叫去談話，就隻能自己一個人了。就是午飯沒吃飽，餓得心癢癢，便索性在路邊隨機挑選一家爽爽。
    “番茄味，不加蔥，其他都放。”
    就決定是你了！手抓餅！它是我以前讀書時的最愛，其實也隻有這個咽的下。
    老板應了一聲後，就開始製作起小小美食，那香味兒饞不死我才怪，口水都吞了好幾次了，就差送到嘴裏嚼了真是。
    然而就在拿著熱騰騰手抓餅回去的路上，他果然來了。站在必經小路的中間，穿得人模人樣的。
    白裏：“什麼時候開始戴眼鏡了？”
    我：“你，你誰啊？我還要回家呢，別擋道。”
    眼前的人死盯著我的一舉一動，像圍捕獵物那般步步逼近。直到我轉身想跑，卻被他立刻追上，抓住手腕難以掙脫。
    白裏：“想去哪兒？”
    我：“……”
    白裏：“你變弱了。”
    我：“我的事你管不著。”
    不曾想他聽到這句話後，又很快地放開了我：“逃吧，我會像狩獵時那樣，抓到你的，反正有意思多了，不是嗎。”
    既然有機會逃走，我便拚了命地跑，而且得盡量往人多的地方走。然則，每次跑不動的時候，都能聽見他跟在後麵說一句找到你了。奈奈的，還甩不掉了是吧。要不是為了隱藏身份，我會變得跟人一樣虛弱？
    不行了，來到巨坑的旁邊實在是跑不動了。白裏要是不出意外的話，應該跟來了吧。
    “不逃了？”
    我：“我不會跟你回家的。”
    白裏：“怎麼，外麵的野男人比我還好？讓你這麼魂不守舍地待在外麵。”
    他越來越近了，趕緊玩得不像假的。
    我：“聽，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白裏：“嗬，裝傻？”說罷，他忽然貼身湊過來，聞了聞我身上的氣息：“還說沒有，老實交代，跟誰在一起呢？”
    我麵對他的質問，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回答：“是……夜憐旭，除了他沒別人了。”
    白裏：“我看，不止吧。還要撒謊？”
    什麼意思，確實除了夜憐旭沒和其他人怎麼接觸過了啊，和楠荷最多就是吃個飯而已。
    白裏：“說話啊，你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
    眼看他情緒越來越激動，也有嚐試推開。可沒想到白裏一把摟住我的腰肢，就親上來了？！
    不過纏綿歸纏綿，心裏想的人始終不是他。
    “說，是不是？”
    我：“……嗯。”
    此話一出，原本一向要強的白裏也隻好輕輕地放開，坐在旁邊黯然神傷起來。怎麼叫都不答應，像是睡著了似的。好吧，確實說的有點過了，怎麼說也算是黑野的愛人。
    但沒哄過人是真想不出來還能說啥。
    “我，回家了……”
    就在我想著怎麼讓他開心一些的時候，白裏卻突然說要回去。完了完了，是不是把他惹急了？萬一計劃失敗，我見不到嚴澈，那就隻有他了啊！壞了壞了，真完了啊！
    我：“你……”
    白裏：“之後再找時間說清楚吧。”
    “嘟嘟……”
    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急忙打開一看原來是夜憐旭催我回家。但白裏隻是給了個眼神，想必是打算先放放這事兒。
    我：“那我回家了，你，照顧好自己。”
    是真的沒敢回頭看，怕看到白裏那副要哭的神情或者讓人心疼的樣子，所以埋著頭往前衝，想與過去匆匆告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