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靜止的黑龍早已不再盤旋在巨劍之上，而是四腳穩穩站在地上…四腳？不應該是條長長的龍嗎？我慢慢走近它，卻發覺龍的體型越來越小，直至呈現出一個正常大小的狀態。
    我瞧著它的樣貌好似一匹麒麟，很是奇怪。在靠得更近些的時候，它重新動了起來，但並沒有攻擊的意思，而是用頭蹭我的左手。
    “看來你得到了靈魂的認可，黑野。”
    肚子上的那把刀早就煙消雲散，傷口也隨之複原。麵前的麒麟緊接著叫了一聲，便化作一團黑霧被左手吸入至體內。一瞬間，那身體先是熱又是冷的，渾身酥酥麻麻地這麼過了一陣，整個人頓時清爽不少。
    然而風沙將歇，更多的真相也浮出了水麵。
    荒野展現出它原有的樣貌，死寂，沉悶，除了我。
    遠遠地瞧見一個身著長袍之人，他身形矮小，佝僂著腰，正朝這邊走來。但詭異的是，等他來到跟前，卻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青年？一頭栗子色的短發，發尾微翹，以及一雙……看起來毫無生氣的眼睛，麵容更是慘白得看不下去。
    我望著他看了很久，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白晝變化無常，上一秒可能還是無異的場景，那下一秒可就不好說了。
    “你可以離開白晝了。”
    他開口說話，嗓音像個七八十歲的老頭。
    我：“我不走，離真正的變強還差得遠呢。”
    “你不是已經很強了嗎，還想要什麼？”
    我開始有點不耐煩了：“白晝呢，叫他出來見我！”隻見他的身形一變，又是最開始的那個樣子，另一個我。
    白晝：“能到白晝的人已經是少之又少，通過試煉的更是屈指可數。你說想要變強，現在不就成功了嗎？”他的表情是如此輕鬆，而且因為我通過了所謂的試煉，白晝的語氣明顯好了不止一點。
    我：“我要的是能和神明相比的力量。”
    白晝眯起眼，看向了遠處的屍堆：“那恐怕有點難。”
    我：“但它隻是難啊，又不是說做不了。”
    白晝：“還真是說到點子上了。”
    我：“到底能不能行。”
    白晝：“行是行，就是太難咯，還是早點放棄的好。況且現在的你足夠強，和神明較量也不是一點勝算沒有。”
    我：“可我偏要爭，是不想再成為任何人的累贅。明明就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實現的，為什麼不去爭取呢！”話音未落，我又拔出雪藏鬼蛟，指著白晝的頭說道：“要是不想給，那就和你打到說為止。”
    即使是在別人的地盤上，我也不能認慫。
    眼前的白晝忽然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又像在發呆。等好一會過去，才瞧見他要說些什麼。
    白晝：“你說神明……是指起源之眼？”
    起源之眼現在都隻是個小貨色而已，真正要對抗的是像嚴澈那樣的存在，甚至虛無。所以僅憑現在的能力是根本不夠的，要更強，超越怪物級的傳統極限。
    我：“是的。”
    要先從能打敗起源之眼開始。
    白晝：“白夜雙晝是自虛無中來，也算是神域。我們雖是管理者，但不是神，你可以理解為我們，這一切是白晝自身意念的化身。而至於神這個概念，理應隻有來自虛無才能被如此稱呼。不過起源之眼就不一樣了，她不來自於虛無，而是一個叫夢魘之地的地方。”
    我：“所以她不是神？！”在之前的世界裏，嚴澈好像也說過起源之眼不是一個真正的神明，那她到底是什麼？
    白晝：“不用我說你也想明白了，起源之眼是一個怪物級的特殊個體。”
    我：“可她的能力，不像是怪物級的水平，有點……接近於神明。”
    白晝沒有說話，而是伸出一隻手來，那手心裏很快就生長出一棵植物，然後又迅速枯萎：“生命就是從一顆種子慢慢長成它最繁盛的樣子，然後再衰敗枯萎。我剛才僅僅用了一分鍾不到就結束了這顆種子的一生，你說，這是神力還是能力？”
    他似乎想教導我，可怎麼聽著雲裏霧裏的。
    我：“能力？”
    緊接著，整片荒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了綠草鮮花，甚至還有樹，生機盎然。可白晝卻又問道：“這是神力還是能力？”思索良久，我這次選擇了神力。
    誰知白晝在下一時刻，竟變成了死魂海。漫天的星辰仿佛無窮盡，我腳下那片海水依然清澈見“底”，是幻夢吧。不過白晝和死魂海應該是兩個獨立存在的世界才對啊，怎麼能在這看到。
    白晝：“那現在呢？”
    是叫我判斷死魂海的構成？
    如果神明來自於虛無，而起源之眼並不是的話，那死魂海一定不是神域，是她的能力創造的。可一個怪物級真的能做到這種程度嗎？可以看見過去和未來，包括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甚至還能看到整個夢世界的每一個角落發生的事，這不是神是什麼？
    我：“能力。”
    白晝：“理由呢？”
    我：“她不是神明又怎能住在神的居所裏，這不是違背常理嗎。”
    白晝：“按照我記憶裏的情況來看，起源之眼的能力看似普通卻也難防。一個能看到整條時間線發生的所有事情，本就是個沒有攻擊性的能力，但是這也恰巧知道如何做，才能達到自己的未來目標，這就是可怕之處。”
    一時間我恍然大悟，發現自己確實有點低估了起源之眼：“那這樣的話，難道我怎麼做都改變不了循環的結果嗎？”倘若真如白晝所說，那要破除循環簡直難上加難。
    白晝：“除非你能殺了她，否則什麼都別想。”現在的我有強到能夠殺了她嗎？應該……等等，就在剛才我回想起了一件事情，之前在另一個白晝獲得的能力是能夠回到過去，而且甚至發展到後期能夠自如穿梭時間，要是現在還擁有，打敗起源之眼一定不成問題了。
    我：“我明白了，但至少多告訴我一些起源之眼和死魂海的事。”
    隻見白晝歎了口氣，緩緩說道：“這麼說吧，死魂海是一處被遺忘的神跡，關於它的傳聞很多。不少人為了親眼目睹這裏的景色，踏上了尋找的道路。可惜神跡哪能這麼容易被人發現，所以有的人放棄，有的人就死在半路，直到最後流傳下來一句話，魂魄的歸屬之海，屬於它最忠誠的信徒。”
    信徒？說來永生教的信徒也是不少，而且他們的入教儀式古怪的很，似乎跟獻祭有關。想到這，就不由得想到蕭了，當時為了讓我入教，被起源之眼殺害，甚至還變成了另一個人監督我完成所謂的刺殺任務。
    當時覺得隻要完成任務，哪怕一輩子是吸血鬼也沒所謂，可現在看來，都是起源之眼預見的未來了一定會發生的結果。仔細想想，曾看到過的記憶裏，那塊……木牌被備份過能力！
    而之前嚴澈也這麼做過，難道他比起源之眼先要預見？
    我：“要獻祭自己的生命才有可能到達死魂海？”
    白晝：“當然了這隻是個傳說，沒人知道真實性。至於這個神跡是如何而來，聽說是豐雪市早些年間降臨的一位神明所為，人們在他死後……”
    我：“等等，我好像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了。”
    白晝：“哦？”
    我：“嚴澈之前和我說過豐雪市神樹的故事，應該是同一人。”
    白晝：“嚴澈？哦……你說的是那位外來神明吧，有所而聞。他來了倒好，起源之眼那幫人可不敢輕舉妄動。”說著，他又把白晝變回原先的樣子，好像在暗指談話到此結束。
    然而就好像突然在做夢那般，周圍的事物變得朦朦朧朧的，意識也漸漸沉醉到這樣奇妙的感覺裏來。想伸手去觸碰白晝的身體，卻腳下一空，掉入無底深淵。試煉…結束了？
    “夢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