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世篇 (九十八)封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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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自己的直覺。
自己之前差點死掉又讓我覺得拿到這本書一點也不輕鬆,可是他為什麼不早一點拿出來呢?又或者說為什麼要以這種方式拿給我呢?
實在是有些想不明白。
不過現在還是回去吧,我把書合上起身離開,踏上歸途。
返程的時候還是得小心點,畢竟在這個城市裏住著一群吃同類的怪物。然而正這麼想著,剛走出集市幾步就遇到了那些餓鬼,他們像是在找什麼,用鼻子左聞聞,右嗅嗅,眼球在眼眶裏瘋狂打轉。
我想趁他們還沒發現我,還是另找別的路好了,結果在挪動步子的時候,不小心踩斷了一節枯樹枝,發出的清脆聲響立刻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他們像是發現了寶藏,看起來十分亢奮。沒有任何猶豫,怪物們猶如餓狼撲食朝我狂奔而來,而我在求生欲的驅動下爬上牆壁,抓住那些建築殘骸突出的地方向上爬,就像電影裏飛簷走壁的超人。
我飛躍在房頂與房頂之間,和這些魔化怪物爭分奪秒。他們對這座城很熟悉,有一部分甚至跑在了我前麵,想要前後包抄。但是因為站在高處,我得以看到廢城的邊界,隻要朝著正確的方向前進,隻要再堅持一會就可以活下來。
有好幾次他們都要抓住我了,得虧之前在研究所的訓練,我才沒能讓他們得逞,但不能一直這樣,還是得想辦法消滅他們。
隻見前麵不遠處有一個施工場地,那裏塵封著尚未建成的大樓,也許我可以在那逃脫。
不是吧!他們追上我了!?
身後的一個魔化吸血鬼一躍而起,竟跳到了我的背上!他的手指深深插入了我的肉裏,接著用嘴撕咬。我痛得不行,腳下一軟從房頂上摔了下來,那些在地麵的怪物則瞄準我落下的地方蜂擁而至。
難道我就要被這樣吃掉了?
在掉到地麵之前,我強忍著劇痛,用左手抓住了建築物的窗台欄杆,然後反手將趴在背上的魔化吸血鬼脖子掐住,然後用力扔了出去。
果真如“白裏”所說,他們是連同類都吃的怪物,我剛扔出去那時,原本那些還在追我的魔化吸血鬼全瘋了似的撲向那具屍體。我總算是能暫時鬆口氣了,可那具屍體很快就被啃食幹淨,他們又齊刷刷地看向了我,不斷發出饑餓的苦叫。
搞什麼啊,吃這麼快嗎?也許這就是為什麼基本沒有怪物級去過真正白晝的原因,這道邊界關卡就很難通過。我努力撐著身體向上爬,背部傳來陣陣劇痛,看樣子是被咬掉了幾塊肉,如果再不行動起來,他們一定會吃了我,不過還好,書還完好無損,隻要能帶回去就行。
我艱難地重新站上房頂,打算繞道而行,結果這些個魔化怪物卻早已看穿我的想法,再次把路堵得死死的。我現在感覺這裏就像是煉獄,怎麼辦,我現在這個樣子根本逃不出去,可邊界就在前麵,隻要出了城就能得救了。
誰知還沒等我想出個法子,那些魔化怪物撲又過來了。眼下我隻能盡力而為,勉強躲過去幾次。但總會出現意外,他們尖銳的指甲劃傷了我的皮膚,鮮血隨即滲出,流下來的血液讓他們興奮不已,看起來饑腸轆轆。
我開始害怕了,尤其是看到他們越來越興奮。不斷朝我撲過來的魔化怪物在我的身邊盤旋,我一靠近他們就後退,反之就靠近我,看起來蠻聰明的。
直到其中一個將邪惡的爪牙伸向了我,我立刻抓住機會,用力握住他的手腕,將其折斷,他馬上發出了痛苦的呻吟,但是我沒用放他走,而是用另一隻手戳穿了他的腹部,然後再把他推開,有多遠推多遠。好了,他們都去追那奄奄一息的食物了,我可算是有了機會逃生。
我用盡僅剩的力氣,向前一跳,落到了一棟稍矮的房頂上滾了幾圈,等重新從地上爬起來,已經感到意識開始模糊了。哪怕在這個世界不會感覺到疲倦,嚴重的傷勢依然讓我的身體無比沉重,就像拖著鋼鐵在前進,況且在來到這裏前我也受了重傷,再這樣耗下去,我肯定會因失血過多而休克。
現在我回到了在地上直接開跑。能多快就多快,我這麼想著,一邊艱難的移動步伐。與此同時身後又再次傳來那可怕的聲音,這些家夥的胃根本填不飽。
不過幸運的是已經能看到荒野了,隻要逃出去,到達那裏……想到這裏我就跑得更賣力了,但是速度沒有很明顯的提升。接著,隻聽見那嚎叫聲離我越來越近,然而就差幾步路了,再堅持一下,我就這麼一直想著,暗示著自己……最後,就在我踏入荒野的那一刻,回頭瞥了一眼,他們的手差點就碰到我了,如果再耽擱一秒,大概就死在這座城裏了吧。
終於逃出來的我突然摔倒在地,那些怪物也沒有追來,總算是能鬆口氣了,看樣子他們隻能待在那座城裏。
當我剛來這兒時,光是那麼溫暖,而現在隻覺得在無情灼燒著我的肌膚,背上的傷也時時刻刻提醒著:絕不能再去招惹那些家夥。
休息片刻後,我慢悠悠的站起來,又開始漫無目的的行走,要帶著這本書去哪?那個小區在我踏入荒野之後就不見了,應該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護在懷裏的白色書籍沾染了我的血液,紙的邊緣也有點破損,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後麵的發展。
在這荒野上走了許久,身後的城漸漸遠去,直至消失,我隻看著前麵的路,無窮無盡,全是幹燥的地麵和硌腳的砂石。到底還要走多久才能休息啊,真的不行了。
我開始動搖了,開始懷疑之前所相信的一切。
等等,前麵的是什麼?
一扇紅木門憑空出現在前方,我認得它,和臥室裏的一模一樣!我突然有點開心,不知是因為終於出現轉機還是因它回憶起了什麼高興的事。
來到紅木門前,我沒有猶豫地轉動把手,還好門打開時迎接我的是那個臥室。門在被關上的瞬間消失不見,似乎回到了一開始的地方,但為什麼那扇門會在那兒呢?我思來想去隻覺得很神奇,沒想到那扇在臥室的門可以通到荒野上來。
隨後我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來到床前,慢慢坐了下來。再次打開了那本書,發現第一頁上又多了一句話:心失荒野,心始何處。
這句話應該是我從荒野回來之後才有的,或許更早?
我覺得這本書更準確的來說是找到解除封印的線索。不過讓下一句話出現之前,應該先去想辦法恢複身體的狀態,家裏雖沒有血漿之類的東西,總不可能放著不管吧。想了想還是打算去廚房找找有沒有食物。
誰知,剛走出臥室,我就看見“白裏”正十分悠閑的坐在沙發上:“我已等候多時。”
我頓時看得一愣一愣的,腦袋嗡嗡響,思緒開始混亂:“你,你?你怎麼在這!之前,你分明丟下我跑了!現在又知道回來了是吧。”
“白裏”:“你能活著回來確實是有點本事。”
我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你,你究竟還想再玩我幾遍才罷休!”
“白裏”:“我這是在幫你,何必生氣呢?”
我:“幫我?幫我就是讓我差點死在那裏?”
“白裏”:“稍安勿躁,聽我把話說完嘛。”
我:“說,你到底是誰!”
“白裏”站了起來:“我?好吧好吧,真的啊,真的不騙你了。我就是你要找的線索,關於…黑野軀體的線索。”
我:“那這本書和你有什麼關係?還有你說的石碑呢?”
“白裏”:“石碑是我編造的啊。可你不知道白書和我關係說不過去啊,你從另一個世界而來,怎會不知道呢?對吧。”
我:“你這話什麼意思?是想說我是假的黑唇?”
他難道真看出來了?我明明隱藏的很好才對,還是說太刻意就暴露了?
“白裏”:“還裝傻呢,你的靈魂根不屬於這個世界,而是在享受別人的人生,說對了嗎?而我現在大發慈悲地把線索告訴你不是更好,讓你…能少走點彎路,我也能早點清閑清閑。”
先不要慌,先…想想怎麼繼續推動下去。
我坐到沙發上來:“能幫我處理一下傷口嗎?”
“白裏”:“嗯……可以。”
隻見他扯下自己的袖子,輕輕的放在了我的背上。我能感覺到那塊布漸漸融化成水並滲入進我的傷口,有一股清涼的感覺,一點也不痛。接著過了一會,他就非常自信地告訴我說:“醫治好了,和新的一樣。”
我起身去到主臥的鏡子前,轉過身看了看,發現真的好了,沒有一點疤痕,我仔細查看了其他地方,確定是沒有任何傷口了:“謝謝。”
“白裏”:“我能冒昧問一下你在這個夢世界中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嗎?”
我走出主臥,回到他的身邊:“沒什麼角色,就我自己。”
他仰麵躺在沙發上,嘴裏哼著小曲,看都沒看我一眼,看樣子是要我繼續說下去。那行,既然敗露我也沒什麼可裝的了:“為了找到一個人而已。”
“白裏”:“僅此?”
我:“是的。可我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你會是線索,而不是我身邊的那個白裏呢?你們應該是一體的,而不是一個在白晝,一個在夢世界裏單獨存在。還有那個墨,嘴上說著是什麼老師,其實也和線索有關吧。再說這裏是我的精神世界,按理說所有的東西都是我內心映射出來的,所以……”
刹那間,我看著他,心裏突然明白了什麼。
“書是白裏的觀察日記,他的循環記錄,是他靈魂的一部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會顯示在上麵……”
所以白書一定知道黑野真正的身體在哪!
想到這,我顫抖著手打開白書第一頁,結果看到第一頁上居然真有了第三句話:開始的地方就是終結的歸屬。
然而這還沒結束,還有第四句話:吸血鬼研究所。
黑野的身體就在那!那墨是怎麼回事?而且她到現在都沒出現過,有點不太對勁。
“白裏”:“又有字了?上麵講了什麼?””
我:“開始的地方就是終結的歸屬。”
“白裏”:“意思開始的地方就是結束的地方唄。”
“雪藏鬼蛟。”
忽然間,我的左手手心一陣灼燒感,疼得差點書一個沒拿穩掉地上去。而眼前似乎還有個某個人的身影,她的嘴裏念著雪藏鬼蛟,卻在瞬間燃盡自己的身體,化作了一把漆黑利刃。
“實驗,朋友的血肉。”
緊接著白裏的身形也漸漸模糊,鮮血從他的口裏流出,染紅了這片白色,幻化成一扇紅木門。是這樣的嗎?我要打開它嗎?身體不受控製地朝那走去,在打開的刹那
我回到了一開始的廢棄辦公室,身邊熟睡著一個白衣少年,低頭一看,那本書正煥然一新的被我捧在胸前。看來是成功回來了,不過左手手心裏卻多了一個黑色的玫瑰花印記,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