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世篇 (八十五)所有應得之物(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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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悠悠走到湖邊,長長的裙擺拖入水中:“你該不會就是為了知道這個,專門帶了個死人過來討我開心吧。”看來是知道咯?不過這跟死人到底有啥關係,難不成你還是個死神啊。
隨後女孩將手伸入水中,一條銀色大魚緊接著遊了過來,把帶有人臉的頭放到她手上,看起來很是詭異。以前看了那麼多恐怖電影,總覺得一般般,現如今親眼所見那可真就是每分每秒都很是煎熬,沒點強大的心理素質,恐怕早就不行了。
“…媽,媽媽……”
什麼鬼?!那魚會說話!還叫那個女孩媽媽?等,等一下!越來越恐怖了好吧!接著是另一條,越來越多的魚湊了過來,一聲聲媽媽再加上女孩欣慰的笑容,身體已經因為本能的恐懼動彈不得。這可不比研究院大樓的那個小姑娘差多少,都是些違背常理的東西。
女孩站了起來:“不用害怕,都是我養在這的。”
我:“你在養長著人臉的魚?聽上去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女孩:“沒辦法,我已經很努力把它們變成魚的樣子了。”
我:“它們該不會以前是人類吧?”
女孩:“也不全是。”她那雙白色的眼眸在看我。
我:“我隻是為了埋葬我最好的朋友誤入了這裏,但想知道世界的盡頭在哪也是真的。如果你執意要我走,至少也得告訴我你的名字,或者這裏是什麼地方,有空會再來。”結果女孩沒有怪罪,反倒是邀請我進去她家坐一坐。怎麼的,還想跟我玩欲擒故縱,好到時把我也變成魚吧。
然而她口中的家卻隻是一棟破舊的小木屋,就在鋼琴旁邊不遠處。為什麼要選擇住在這樣的地方?真是難以想象,獨自一人與世隔絕地生活,難道不會孤獨得發瘋嗎?可當我隨她進了門之後,才發現自己有多麼膚淺。
木屋雖小,卻僅僅是外表所在。門的另一端是個更大的空間,有花鳥蟲魚,山林小溪,還有……剛才那架鋼琴?!
女孩:“別驚訝,鏡像空間而已。我在這裏生活很久了,又或者說存在好幾個年份了。”這麼說的話,那她不可能是人類,而且除了神明,能做到這種程度的空間基造,目前除了朱子寒好像沒有聽說過了,況且霜鬼的能力隻能算作鏈接和傳送各種空間的中樞,和它相比還是差了不少。
女孩很自然地坐到鋼琴前,用纖細的手指在貝殼做的琴鍵上躍動,彈奏出的音色卻好似浩瀚的海洋就在眼前,廣袤的星河一抬頭就能看見。而我想要的答案也藏在了這些音符裏。
“你是誰?這裏是哪?”
“我來自一片名為拉莫爾的沙漠,而它飄蕩在伊提納爾的夢中,不為世人所知。裏特尼緹本為我名,卻因故土遭受苦難,再也無法使用,如今取名佰鳥,此地便是我自己建設的居所。”
我:“那你知道世界的盡頭在哪嗎?”
佰鳥停止彈奏,像是在思考什麼。隨後便輕輕敲打琴鍵,說道:“世界是沒有盡頭的,你尋不到。但我在音樂裏聽到了你的所見所聞,覺得這件事還是有可以討論的價值。”
我:“那你一定知道嚴澈了吧,他……”
佰鳥輕輕敲擊輕音鍵,又連成一首曲子:“向日葵向陽而開,星星追逐月亮,鳥兒在等春天。如果隻是故事的話,會覺得美好又遙遠,但當自己親身經曆的時候,卻又發現會手足無措,害怕失去。嚴澈所追尋的不是什麼世間至寶,而是他心中不想失去的人而已,哪怕拚盡全力也想去到世界的盡頭,不正是如此嗎?”
我心頭一震,似乎想通了嚴澈的所作所為。可究竟是何等份量的愛足以支撐他走到現在……佰鳥繼續彈奏,地上也開起了白色的小花。這是必須經曆的成長,是必須明白的愛意,是必須堅守的信念。
佰鳥:“愛所言隻一字,所感所悟可不止一字。有時候想接受一個人是很難,但願意為你而改變的人少之又少,倘若你自信一點,多相信他,也就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了。”
……腳下開滿了白色的花。我順手摘了一朵拿在手裏:“我從未想過會有人這麼愛我,為了我做這麼多。但你知道嗎,他喜歡的…是一個叫黑野的人,而那個人…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哎……若是我能早些與他相遇會不會就不是這樣的局麵?雖然我有時候覺得黑野是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線的我,可他並不是……”
佰鳥:“我?”
手中的白花掉落,眼淚將它染成了淺淺的銀灰色。佰鳥說的沒錯,我始終難以釋懷,即是因為…當時陪在嚴澈身邊的那個黑野並不是自己。無時無刻不覺得,我的這具身軀就是一個替代品而已,嚴澈忙於尋找線索,哪有什麼時間來看我,如果他真的喜歡……
佰鳥:“可無論怎樣那也是你。”
我一時之間腦袋有些混亂,隻得坐在地上暫歇:“……我,我想要他親口對我說,他愛我。”這是怎麼了?突然說這種話一點也不像我的風格啊…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了嚴澈?明明嘴上說著討厭,恨,結果還是……
佰鳥:“注定相愛的人一定幸福著的。嚴澈為了他的摯愛傷害了你,隻是表麵的樣子,你要是真想問個明白。倒不如就追隨他的腳步,也許答案就有了呢?”她的話音剛落,那些白花又隨風消散,變回了之前的樣子。
佰鳥:“討論的時間也到此結束,你該離開了。”
我起身看向她:“那蕭呢?”
佰鳥:“此為靈魂安葬之地,他將變成我養的一條魚留在這裏,不會出任何事的。”
我:“是你指引來此?你是神明嗎?”
佰鳥:“應是他自身受到鋼琴聲的感召而來,我便留下了。再說這就是無意間的相遇,沒有刻意可言。無論是不是神明與否,那是取決你的心是如何看見的。”
我似乎懂了,但又覺得哪裏迷糊:“還會再見嗎?”
佰鳥:“離別是為了下一次的相逢,不用太過於悲傷。”
一開始鋼琴所演奏的那首曲子又再次響於耳畔,我看著蕭站在佰鳥的旁邊,神情寧靜,安詳。想必就算沒有成為人類,也會認為這裏一定是值得留下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