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世篇 (七十二)月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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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白裏上次被黑野重傷以後,就一直在霜鬼家養傷。他有時候意識清醒,有時又會馬上陷入昏迷,就算想問出點什麼也很困難。不過好在霜鬼的能力能很好的解決這個問題,他趁著某天的晚上沒事,就來到白裏修養的房間裏,坐到他的身旁:“白裏?醒了嗎?”
“……”
見床上的白裏沒有任何回應,霜鬼便在手裏具現化出那個木盒,抓起白裏的左手食指就往木盒上放。緊接著哢噠一聲,霜鬼便倚靠在床邊的椅子上睡著了。而他很快就感受到了一片漫無邊際的黑暗,雙腳正站立在水麵之上,循著直覺,他先前走去,竟瞧見了一扇有著光亮的門,它的光落到水麵上,漸漸融入黑暗,也照亮了霜鬼前行的道路。
他沒法肯定門裏有什麼,但眼下卻是讓白裏蘇醒過來的關鍵。一步步地逼近,心跳也加快不少。霜鬼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入發光的門內,隻覺得一瞬間像是被某種力量抓住,然後強製拉入到未知的空間裏去。而霜鬼沒想到的是,穿過門後的瞬間,麵前已經展現出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雖然表麵上看,和廢城差不多。不過唯一不同的是,天上竟掛著一輪超大月亮,還是在白天。這就很奇怪了,就好像那輪月亮才是白天該出現的,可輪不到太陽多管閑事。
霜鬼沒有思考太多,他開始在這些亂花草叢裏尋找某人的身影。一條河跨過去,又是另一處綺麗的景色,那是世間少有的,從未有人踏足過的地方,霜鬼對此感到有些意外,按理說這些都應是夢境中才會存在的事物,可現在不僅看起來很真實,而且很可能在夢世界似乎也能尋到差不太多的。
“木牌的機製也很簡單,隻要將需要存儲的東西和木牌進行鏈接就行。什麼記憶,能力,甚至是意識,人格,隻要你想,都能存放進去。”霜鬼的腦中忽然閃過這麼一句話,像是在說木牌如何使用,而這也讓他回憶起了先前在豐雪市的奇妙經曆。
難道是嚴澈搞的鬼?那會在古董店的時候,就說會說出木牌的使用方法,然而這麼久過去了,偏偏現在才說,是有什麼別的用意嗎?正想著,霜鬼卻在不知不覺間走出了這片神秘的土地。緊接著引入眼簾的竟是漫天黃沙,炎熱難耐的沙地。
霜鬼寸步難行,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而天上的那輪月亮卻好似擁有生命那般,如同在俯視地上的螻蟻,正死死注視著來者的一舉一動。隨時間的流逝,越往前走,那沙地之上也開始出現別的東西了,一把把斷柄的,折刃的劍深深地插入大地,仿佛還在續寫著戰死者的故事。
“殺……殺死你們!”接著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從前麵傳來,霜鬼則是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盡管每一步都如此艱難,可並不能阻止他。誰料,等他來到跟前時,卻發現隻是一道殘影,看得出是白裏在和人類戰鬥廝殺,不過每一次消散的時候,白裏總是會被貫穿心髒,然後周而複始,一遍又一遍的播放。
“黑野還在等我,我不能……”
“失血太多,要撐不住了。”
“你去了哪?為什麼還沒有回來?”
……除去眼前的殘影,放眼望去竟還有更多!它們的聲音伴著沙塵飄揚而去,又感覺縈繞耳邊,實在難以分清真假。不過霜鬼清楚,白裏應該就在這附近,說不定再往前走就能碰上他。於是霜鬼繼續前行,穿過詭異的沙地,馬上就來到一處…水邊?漆黑的水麵上有一層淡淡的藍色熒光,而先前還在白晝的此世,下一秒就遁入黑夜中去。
霜鬼已經想象不到能有什麼話語形容所看到的一切,他試著把腳伸到水裏,結果卻能不費力氣地站在上麵。不知是不是這些熒光之間有著微小的聯係,因觸碰產生的波紋漸漸散開後,一個光點,兩個光點……碰撞產生更多的波紋,蕩向更深更遠的地方,可仍舊未見其蹤。
會去了哪裏?還要繼續前進嗎?
霜鬼有些猶豫了,他在思考出現這些意象的原因。天上那巨大的月亮,一直有一股很強的注視感,即使走到了這裏,那種感覺也從未停止,就像是…起源之眼?想到這,那種恐懼立刻爬上自己的後背,也不由得再耽擱了。
管他前麵還會不會有別的什麼東西,霜鬼行於水麵之上,步伐堅穩,篤定要找的東西就在這片水源的盡頭。跟隨著光點的躍動,他走得也越來越快,直到腳下一空,竟整個人掉了下去,仿佛無邊無際,沒有盡頭。
“撲通!”
霜鬼終於停止下墜,落入了冰冷的水裏。他拚命地在四周尋找落腳點,可算找到了一塊平地喘息。劇烈的咳嗽讓霜鬼差點以為這就是現實。不過很快,當他抬起頭的時候,那輪月亮又出現了,它照亮了霜鬼身下的路,指引著他繼續向前。
霜鬼起身擰了擰衣角的水,卻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兒。低頭一看才發現是地上沾了什麼,伸手摸了摸,粘膩的觸感,但是有顏色,再湊到鼻子跟前一聞……居然是血!而且不止腳下的地麵是這樣,是眼裏所及之處皆是如此,這地方太詭異了,霜鬼已經一秒都不想多待,可等他順著月亮的方向向前看去,似乎有個人在那裏。
走近些看看,才看清那是白裏!他跪在地上,低垂著頭,一把把猩紅色的利刃刺穿了他的身體。流出的鮮血早已幹涸,變成黑色的血漬印在他白色的衣服上。
這是發生了什麼?
霜鬼馬不停蹄地跑了過去,試圖喚醒白裏。冰涼的身軀,充滿血腥兒的大地,猩紅色的利刃,莫非是……他不敢去想了。白裏不可能自殺的,一定隻是因為什麼別的沉睡了。
與此同時,嚴澈的聲音又來了,這一次他的目的很明確。
“把他的一切都存儲到木牌裏,你知道方法的,隻留下那具身體就行。”
霜鬼:“這和找到黑野有什麼關係。”
“他現在已經接近一具空殼了。長時間在夢境裏消耗自己的精神力,遲早會透支靈魂,最後被反噬變成這副慘狀。”
霜鬼:“所以說他在這裏經曆了戰鬥?而且是戰到死?”
“和死沒有區別了。動手吧,一會夢境也快崩塌了。”
霜鬼拿出了一直隨身攜帶的木牌:“所以我還是來晚了一步對嗎?”
“他的血灌溉了這片土地,注定敗局。”
是心中的執念,是心魔,殺死了他自己。
可果真是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