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肯定還不是真相。
    在他們喂養我的這幾天，也嚐試過從旁邊的這些複製體上入手，可始終還是沒能如願想起什麼。直到實驗要正式開始的那天，兩三個研究員闖進地下倉庫將我拖走，他們透過厚厚的防護服發出難聽的呼吸聲，給我戴上特殊的手銬和腳鐐，隨即把我丟到一輛白色醫療車上。
    就這麼出發了，一路上還有些顛簸。
    在下車的時候，我都一時半會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來了城裏。那是個更大的研究所，雖然隻有三棟樓，但最高的那棟起碼有三四十層，可能還不止。進去的路上還一直有人在看我，那種看垃圾的目光讓人很不舒服。
    “博士，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事已至此，不能再拖了，一會有重要的客人來，記得招待一下。”
    客人？什麼客人？我抬起頭看著自稱是我父親的那個人，心裏不禁覺得一陣惡心：“嗬，偽君子。”雖然我的話語在此時此刻是如此無力渺小，但隻要能抓住逃走的機會，我一定會拚盡全力去爭取。
    ……
    “準備實驗第一階段……各指標正常，可以開始了。”
    位於主樓的第二十三層，有一間實驗展示屋，而我已經泡在其中一個裝滿水的透明容器之中供人觀賞，沒錯，實驗將在這裏進行，從下車到坐電梯來這，整個過程隻用了十幾分鍾。
    也許是為了保證我是活體，容器裏的水並不能讓我窒息，而是像某種營養液提供基礎養料。我趴在容器壁上看著台下的人們，無意間看到了一個白發紅瞳的人，他的身型和長相都不像是人類，正死死地盯著容器這邊。
    “歡迎各位蒞臨本次發布會，今天將會是人類史上最值得銘記，最為驕傲的一天，我們將實現人類永生的目標，成為夢世界新的主宰！”
    此話一出，台下掌聲雷動，但我的心卻漸漸冷卻，難以跳動。
    為什麼，為什麼我不做任何的抵抗？我想不通，明明在地下倉庫的時候就有機會逃走的，到森林裏去，到哪裏去都好。難道我還在等什麼嗎？
    “好了，接下來就是大家拭目以待的環節了。”
    隻見幾個研究員在黑野澤的指揮下開始了行動，他們先是把黑野澤博士的兒子帶了上來，和我一樣都待在容器內，隻不過是昏迷著的。接著是一台沒見過的機器，左右兩端分別有一條管子連接著兩個容器，中間則是操作台，上麵的熒幕會顯示數據，此外頂部還有一個透明的圓形玻璃，不知道是拿來幹什麼的。
    “嗡嗡嗡……”
    中間的機器被啟動了，身處的容器開始發生了一些變化，裏麵的液體開始沸騰，而我則有點呼吸困難了：“呃…哈，怎麼……回事？”但就算是表現出多麼痛苦的神情，也無濟於事，他們就隻是把我當作黑野澤博士兒子的救命稻草，一個能讓他兒子活下去的載體。
    可……真的就隻能這樣等死了嗎？
    “砰！”
    “劈裏啪啦！”
    “嘩啦……”
    “啊——！有人開槍！”
    不知是誰，竟然開槍擊中了我的容器，刹那間外殼破碎，液體順著破口流了滿地都是。慌亂間，好像看清了那個人的模樣，白發紅瞳，穿著一身研究員的衣服，手裏拿著一把手槍指向了我。
    但實驗會因此而結束嗎？
    隻見黑野澤不顧危險，跑到操作台前一頓操作，妄想把實驗繼續進行下去：“兒子，為了你能活下去，爸爸真的盡力了……”
    “博士，真的要這麼做嗎？”
    黑野澤：“準備靈魂割離！別管那麼多了！”
    “是！”
    當機器快速運行起來之後，意識突然就像消失了一樣，整個過程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像是一秒那麼短又像是十幾萬年那麼長。隻等我再次蘇醒的時候，已經來到了黑野澤兒子的身體裏，但現場一片混亂，人們逃的逃，叫的叫，還有的甚至都昏過去了。
    “兒子，我的兒子終於！”
    什麼？！剛才是把我和他兒子的肉體互換了嗎？
    “砰！砰！砰！”
    伴隨著又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我因為重心不穩直接摔了出去，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嘴裏隻能支支吾吾發出一些聲音。可誰知緊接著就不知哪來的幾人把我從地上抬起來逃離了展示屋，嘴裏還說什麼：“可惡，還是沒來得及，怎麼辦！”
    “先帶他去找霜鬼。”
    ……
    屋內，白發少年還在和黑野澤對峙。他換好子彈，眼睛正死死地盯著我的那具身體：“黑野澤，到底為止了！”
    結果黑野澤則是抱住已經重生的兒子，想要趁著混亂逃走：“誰也別想從我手裏搶走他！”但白發少年不打算這就這麼放過他，一槍就打中了黑野澤的胸口：“不是致命傷，但是…如果不處理的話也是會死的。”
    此話一出，黑野澤馬上就放開了懷裏的軀體：“咳咳…呃，到底是為了什麼，就為了那個黑野嗎！他，呃，唔……隻不過是個可悲的複製體而已。而且真正的陸早就不在了，你們做再多的努力也是沒用的，很快…起源之眼就會把我兒子帶走，嗬嗬嗬嗬……新的神，可以掌控的神，你們都會是新秩序下的奴隸！人也好，咳咳，咳……嘔，嗬嗬嗬…吸血鬼也罷，都一樣的下場。”
    白發少年：“哼，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黑野澤：“嗬嗬嗬……下個循環見，白裏。”
    “砰！”
    名叫白裏的少年毫不猶豫地射殺了黑野澤，隨後將地上的那具軀體抱了起來，打算離開研究所。但誰料一個不速之客攔住了白裏的去路：“嗬，你可以走，但他必須留下！”
    白裏：“陸子涵雅，你可真是條好狗啊。有起源之眼這麼一個好主人，一定很幸福吧。”
    陸子涵雅：“少在那瘋言瘋語，你應該知道的，我既然來了，那她也會來。你最好識相點，把身體交出來。”可白裏哪會怕她的威脅，二話不說就喚出了血刃：“那我不介意在這裏解決掉你。而且在暗處觀察了這麼久才出現，不也是想撿撿便宜嗎？”
    陸子涵雅倒沒什麼想打一架的意思，就那樣乖乖站著不動，身旁似乎還有一團血霧若隱若現。也就在同一時刻，白裏好像知道那血霧代表什麼意思，於是便迅速將血刃刺入了懷中軀體的肌膚裏：“現在他的命掌握在我手裏，要殺就把我也一起殺了，人，你們今天是帶不走了。”
    與此同時，血霧慢慢變成一個小女孩的模樣，嘴裏發出了人類的聲音：“嗬，為了不讓我的計劃得逞，竟然能做出這種事來，確實勇氣可嘉。不過能增加一些遊戲的趣味性也是不錯的選擇。”
    陸子涵雅：“大人的意思是？”
    起源之眼：“我可以讓白裏帶著身體走。”
    陸子涵雅顯然被這句話震驚了：“大人！這可……”
    起源之眼也不再說什麼，像拋灑了什麼粉末似的，用手輕輕一揮便再次化作血霧走了，而眼看自己的主子沒有要為難白裏的樣子，那陸子涵雅也隻是冷笑幾聲也跟著去了。
    白裏雖然想確定一下起源之眼做了什麼，但眼下最要緊的還是趕緊把麵前的身體藏起來，先帶回廢城那邊才是。可誰也沒料到的是，白裏前腳剛走沒多久，死去多時的黑野澤居然有了呼吸……
    ……
    死魂海，一如既往的安靜和美麗。陸子涵雅跟在起源之眼身後，心裏一直有個疑問：“大人，今天為什麼…不阻止他們？”
    起源之眼：“那個人現在的身體還不足以承受神之力，還需要再等等。”
    陸子涵雅：“可是大人，這已經是第七代了，恐怕再這麼等下去也沒結果啊。”
    起源之眼：“很快了，馬上就會出現合適的人選的。你現在去盯著那具身體的去向，有什麼發現就告訴我。”
    陸子涵雅：“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