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川清冷的眉眼掃過拂子茅，雖然沒有開口，但不悅已經表達出來。
    獨幽搖搖頭，抬步進門，“沒事的，他是個好人。至少我該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而且幾天前在獨幽店內殺那麼多人，官府不聞不問，還反過來巴結他，因為此人權利滔天，他惹不起。
    拂子茅跟著進去，聽獨幽的話，心裏已經猜出這戶主人，很可能就是那天乘軍艦而來的四皇子，司徒雲諾。
    說他低調，來到第二天就眾目睽睽，當街殺人。
    說他不低調，安安靜靜住到這山窩裏來。
    很矛盾。像他這樣的身份，有病怎麼會找一個街邊大夫診治，有何目的？
    沒時間多想，門口他們被攔下，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將兩人全身檢查一遍，才放他們進屋，好在都沒有帶利器。
    拂子茅見這院子比自己院子還清靜許多，隻有幾人的腳步聲，沒有看見一個多餘的人，包括丫鬟婆子都沒有。
    他猜測這主子，怕是個和龍澤有一樣的病症。
    屋內的景象，完全對應他的猜測，光線昏暗，熏香清幽，靜寂無聲。
    二人被渡川引著到一處室內書房門口，渡川稟報道：“主子，獨幽大夫到了。”
    門簾內沒有回應，片刻才響起一句“進來”。
    聲音醇厚低緩，拂子茅聽出敷衍輕狂，傲慢。
    獨幽聽出氣弱有病，得治。
    兩個人，兩種不同的心境。
    月牙白的錦緞門簾被渡川掀起，兩人進去，目光流轉，看見窗下的書架前，一名著白色長袍的男子正伸手從書架上取書卷。
    身材修長，一半身子落滿陽光，顯得不真切。
    後背黑白參半的發絲，垂直半腰，有一半被鏤空白玉簪簡單的束縛，一半鬆散。
    獨幽望著它們，甚覺礙眼，和它們的主人一點也搭調。
    對方聽見動靜回頭看來，五官精致，目光銳利清冷，臉色莊重無一絲笑意，壓迫感很強，與獨幽四目相對片刻，一言不發又移眼在拂子茅身上停留。
    “你是拂子茅？”
    被問的人，和沒被問的人都有點意外，隨後又了然。
    和皇子當鄰居，果然不好當，怕祖宗十八代都要被調查一遍。
    這讓失憶的拂子茅很好奇，不知道對方調查出什麼了？
    他點點頭，“殿下神武，不知道對在下了解多少？”
    “不多。”
    司徒雲諾沒多說，在軟榻落座，一身單衣隨著他的動作跌宕起伏，用手中的書卷指下椅子，示意兩人落座。
    “我和你們一樣，平民百姓一個，不必客氣。”他目光灼灼看向獨幽，“聽聞獨幽大夫妙手神醫，不知道可能醫治我？”
    “那要試試才能知道。”
    獨幽開口，不卑不亢，司徒雲諾將人一寸寸看過，忽地開口趕拂子茅出去，“有些話，你不方便聽。”
    “我可以當作沒聽見。”
    拂子茅知道自己失禮，可他看出這個落敗皇子看獨幽的目光帶著極強的侵略性，他怎麼能安心離開。
    因拂子茅的挑釁，司徒雲諾終於露出一絲笑意，微微勾起的唇角和眼裏的陰冷，卻讓獨幽背後一涼，趕忙勸拂子茅出去。
    “沒事的，王爺不是壞人，你放心吧。”
    拂子茅不走，目光堅定和盛氣淩人的司徒雲諾對視，“我沒有冒犯的意思，隻是出於朋友間的關懷……”
    “我看你是活膩了！”
    司徒雲諾突然低聲開口，起身時把書卷往桌麵一摔，“啪”一聲，獨幽被嚇一個激靈，想起對方殺人不眨眼的血腥，心裏擔憂的很，奈何拂子茅眼也不眨的立著。
    “之前有一次場景和眼前很像，我退一步，獨幽卻差點失去清白。這次我不想讓，哪怕你取我的命！”
    字字句句斬釘截鐵，獨幽看著他的側顏，突然發現拂子茅眼神如此堅定明亮，身材高大像座山一樣。
    想起他幾次救自己於危難之間。
    司徒雲諾目光掃過緊挨的兩人，最後停留在獨幽泛紅的眼睛上，那雙眼睛隻盯著拂子茅。
    他冷笑一聲，緩解滿身瀟殺之氣，“差點失去清白？何人如此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