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
    商不韙低笑一聲，聽見商不歸叫他，才將目光從不遠處的西昭身上收了回來。
    “不韙，可有發現什麼？”
    商不韙搖了搖頭。
    商不破道：“我都沒發現什麼，他怎麼可能有發現？”
    商不韙道：“我去附近轉轉。”
    商不破：“別亂跑！萬一出什麼事，我們可救不了你！”
    商不韙：“嗯。”
    “嗯？”商不破朝商不歸喊，“他居然還嗯？”
    商不歸看著商不韙離去的背影沉吟道：“不破，你有沒有覺得不韙最近變了好多？”
    商不破道：“沒有吧？不過他以前身體不好，幾乎不怎麼出門，咱們跟他又不熟，本來就不怎麼了解他。”
    商不歸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半夜起夜，看見院子裏師父跟不韙倆人站在月下說話，師父站的筆直如鬆，而不韙斜靠在圓形院門邊的牆上，整個人慵懶恣意，時不時輕咳兩聲，嬌貴的不行。
    雖然商不韙一貫的身體不好，師父一貫對他比較寬容，可那場麵，怎麼看都不像是師父對徒弟的態度。
    算了，還是別說了，反正不破這二百五也給不了什麼建設性的意見。
    “……接下來的這件拍品，是一塊綠鬆石白澤像，大家都知道，綠鬆石在中國古典文化中有著溫潤柔美、儒雅尊貴的象征意義，是眾多玩友追捧的文玩石頭，與南紅、青金並稱“文玩三寶”，正所謂翡翠看種，鬆石看瓷，咱們麵前的這塊白澤像顏色正，瓷都高，且表麵已經盤玩玉化，絕對是百年難得一件的極品！”
    主持人握著話筒，在台上說的抑揚頓挫。
    “現在開始拍賣，這塊綠鬆石的起拍價是一百……”
    朱保保問西昭：“你之前說的就是這個吧？”
    西昭點頭：“嗯，你喜歡嗎？”
    朱保保道：“我對玉石之類的東西不太感興趣，我這人比較俗，就喜歡黃金鑽石啥的，西昭，你要是喜歡要不我拍下來送給你？”
    西昭搖頭：“不用了。”
    “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嗎？一百又不貴，我拍了給你當生日禮物！”朱保保說完就開始舉牌。
    主持人在上麵喊：“888號客人出一百二，有要加價的嗎？”
    商不破之前在展廳被請了出去，沒能看到這塊綠鬆石，這會兒瞧見了，眼睛都亮了，一個勁兒拉商不歸衣袖：“哥，哥，哥！”
    “你每次要用錢的時候就叫哥，”商不歸無奈道，“別忘了咱們來是有正事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要真有妖怪，我保證把它打的跪下叫爸爸！”商不破眼睛不離拍品，一個勁兒催促商不歸，“哥，有人拍了，快點快點！”
    商不歸無奈舉牌：“這錢算你借的啊，得算利息！”
    商不破想也不惜：“行，等我拿了零花錢就還你！”
    主持人喊：“666號客人出一百四！還有要加價的嗎？”
    陸陸續續又有人舉牌，主持人笑道：“888號客人出四百二十萬！還有要加價的嗎？”
    陸陸續續有人停了下來，西昭這會兒也反應過來，拉了拉朱保保問：“四百二十萬？起拍價不是一百嗎？”
    朱保保拍的正起勁兒，頭也不回道：“是一百啊。”
    主持人：“666號客人出四百四十萬！888號客人出價四百六十萬！666號！666號出四百八十萬！現在就看我們的888號客人，看他是否要繼續競拍……”
    “……”西昭：“所以不是一百塊，是一百萬？”
    朱保保激戰中回頭看了西昭一眼：“想什麼呢你？”
    西昭磨牙：“那主持人多說個萬字會死嗎？”
    周嵐笑的花枝亂顫：“西昭，你現在一臉吃翔的表情真是太可愛了，哈哈哈~保保，上，跟他幹！”
    朱保保摩拳擦掌：“好！”
    “好個屁！”西昭忙攔下朱保保又要舉牌的手，“四百多萬，買個石頭？我瘋了還是你瘋了？”
    朱保保委屈：“就四百六十萬而已，又沒多少錢……”
    西昭冷笑：“沒多少錢？把我賣了都不值這麼多錢！”
    朱保保：“胡說八道！你是我兄弟！兄弟如手足，人綁匪說了，我一根手指頭都值三千萬！”
    西昭：“我謝謝你？”
    周嵐一驚：“你還被綁架過啊？”
    朱保保驕傲道：“那可不？像我這種富二代，要是沒個被綁架的經曆，都不好意思出門，西昭，你真不要嗎？再不拍就被別人拍走啦！”
    西昭冷酷無情道：“你敢拍，我不光給你的人生經曆上添一筆綁架的過去，還多一道撕票的色彩！”
    朱保保乖乖坐回椅子上，老實的像個鵪鶉。
    周嵐拉他胳膊問：“你什麼時候被綁架過？我怎麼不知道這事？”
    朱保保想了想：“就是小時候啊，有個怪蜀黍說要請我吃肯德基，就把我帶去了一個舊倉庫裏，後來他給我爸媽打電話要贖金我才知道自己被綁架了，我爸媽就說要是我少一根手指頭，贖金就少三千萬來著。”
    周嵐緊張道：“後來呢？”
    朱保保高興道：“後來是西昭救了我！他看到我被人帶走，後來又找到了那個小倉庫，然後從通風管爬進來救了我，啊啊啊啊……西昭你真不要嗎？馬上就要被不知道哪個王八蛋拍走啦！”
    隨著他話音剛落，台上的主持人一錘定音！
    “四百八十萬，成交！讓我們恭喜666號！”
    朱保保氣的撓牆：“好想知道這個王八蛋是誰啊！”
    拍賣會現場是獨立包廂，為了保護個人隱私，每一位拍賣者都以自己的包廂號命名，所以朱保保並不知道666號是誰，同樣的，對方也不知道他是誰。
    “可惡！要不是那個888號跟我搶，我本來可以三百萬拿下的！”商不破氣的捶桌。
    商不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你退貨啊。”
    商不破：“不行！他是我的誰都別想跟我搶！”
    商不韙也為商不破的執著有些詫異，拍賣結束了問商不歸：“他為什麼一定要這塊綠鬆石？”
    商不歸輕歎一聲：“他是白澤神獸的死忠粉，但凡刻上白澤的寶貝，他都不會放過。”
    商不破崇拜道：“白澤是萬妖之首，然而三千多年前又是他授予咱們祖師捉妖的本事，才有了咱們捉妖師一派千百年來的傳承，白澤是萬妖鼻祖，某種意義上來說卻也是捉妖師的鼻祖，如此亦正亦邪、霸氣側漏、舉世無雙的人物，怎能不叫人崇拜！”
    商不韙：“是嗎？”
    商·白澤頭號死忠粉·不破威脅道：“不是嗎？”
    商不韙一笑：“是，你說的都對。”
    “哼！那當然！”商不破說罷，起身就往包廂外走，“不行，我得去問問他們，什麼時候能把寶貝給我！”
    “不韙，你別跟他計較，在他心裏，白澤的地位無人能及。”商不歸又又歎氣，“你是沒進過他房間，他用的玉枕刻的就是白澤，蓋得被子上繡的也是白澤，他用的法器玉戈上刻的獸紋還是白澤，還有當年，要不是師父攔著，他差點兒給自己背上紋上白澤紋身！”
    商不韙沉默片刻道：“……你師父做得對。”
    商不歸糾正道：“什麼你師父，是咱們師父。”
    此後陸陸續續又拍了十來件，展廳上的展品終於被拍完了。
    朱保保沒能看見感興趣的，就是在拍一隻綠寶石戒指的時候，朱保保借著尿遁跑了，周嵐一隻等到那隻戒指被拍走了，才看見姍姍來遲的朱保保。
    “激動人心的時候到了！接下來的這件拍品是咱們今晚的壓軸，那就是宋代繪畫大師、北宋三大家之一範寬範大師的《夢遊恒山圖》！”
    主持人說出這幅畫的名字是，商不韙明顯微怔了一下。
    商不破忙著觀摩自己剛拍來的寶貝沒工夫管別的，商不歸倒是發現了，低聲問他：“不韙，怎麼了？”
    商不韙淡聲道：“沒什麼，隻是很久以前見過這幅畫。”
    商不破摩擦著手裏的寶貝道：“很久以前？你比我還小兩歲呢，說的你很老似的，還有，你打小就在無相館長大，怎麼可能見過那副畫？”
    商不韙並沒有解釋什麼，商不歸也想問，卻又不知道自己該問什麼，也就沒開口。
    台上，禮儀小姐手捧古畫，與王誌一同上台，王誌又誇讚了一遍這幅畫，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之後，與禮儀小姐一同將畫軸緩緩展開。
    畫軸打開的那一刹那，西昭味道了一股鐵鏽味，夾雜著動物毛發的牲畜味。
    西昭以前不太懂，現在漸漸好像明白了，這種味道大概就是所謂的妖氣，而且這妖氣似乎隻有他能聞得到。
    不，不對，以前或許隻有他，但是現在，西昭不確定，那個商不韙是否也能聞到。
    西昭走到包廂的窗前往周遭看，拍賣舞台在一樓正中央的圓台上，拍賣的客人都在二樓的包廂，包廂圍成一個圓，將舞台三百六十度包圍，雖然從西昭他們的包廂能看到對麵的包廂，但由於燈光太暗，西昭隻能勉強看到對麵包廂裏有人影，想看清對方的臉根本不可能。
    可不知怎麼的，西昭還是認出了商不韙。
    就在他們正對麵靠右邊的第三個包廂，包廂號為666的那間，西昭看到商不韙此刻端著一盞茶，站在窗邊，身子斜靠著的窗框，似乎正在看台上的那副《夢遊恒山圖》。
    突然，對方像是也察覺到了他，商不韙抬頭朝他看了過來，然後似乎也認出了他，還朝他微微一笑？
    鬼知道，這麼遠的距離連五官都看不清，自己又是怎麼看出對方朝自己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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