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嵐不肯往門口湊，深怕看見什麼汙了眼。
    朱保保沒法子，自己上前，擠著笑臉問西昭：“幹嘛呢？不是要上洗手間嗎，要不我陪你進去？”
    西昭微抬下顎看了他一眼，朱保保明明就覺得那眼神讓他覺得自己矮半截，姿態也越發卑躬屈膝起來。
    朱保保沒法子，道：“行，你想站，我陪你站，行了吧？”
    周嵐也離著一段距離站著，隔空跟朱保保說悄悄話：“西昭這樣好酷哦，又拽又颯。”
    朱保保抹了把臉：“可不是嗎？上會這麼拽還是初三那年，我以為我這輩子都見不著了。”
    周嵐興致勃勃道：“就是之前你跟我說的，西昭對著鏡子叫你愚蠢的人類那次嗎？”
    朱保保：“嗯呢。”
    周嵐激動道：“還有呢，他還說啥了？”
    朱保保：“他說……”
    “不許告訴別人這件事，”西昭突然開口，眼神直勾勾看向朱保保，“還信誓旦旦發誓死都會保密？”
    朱保保又矮了半截，憨憨笑道：“這不是……周嵐她又不是外人，你說對吧？”
    西昭冷嘲：“有本事把人家變成內人再說。”
    周嵐臉一下子紅了點。
    朱保保結結巴巴道：“不許人身攻擊啊，喝醉了也不行。”
    周嵐幹咳一聲：“他這樣可一點不像喝醉了。”
    “何止啊！”朱保保吐槽，“而且他醉前醉後全記得！”
    周嵐感同身受的別扭：“那豈不是很羞恥？”
    西昭不解：“為什麼羞恥？”
    周嵐瞪眼：“這還不羞恥嗎？”廁所稱王什麼的，應該算黑曆史吧？換成她，裝也要裝不記得！
    朱保保嘚瑟道：“反正事後請我吃了一個月辣條來著。”
    西昭：“那是封口費。”
    朱保保吃驚：“！！！”
    周嵐拍手：“啊哈！真相大白！”
    三人閑聊到此，就聽洗手間你突然傳出一聲嚎叫：“有鬼啊！！！！”
    西昭第一時間衝了進去，順便帶上了“不守諾言”的朱保保，至於周嵐，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看見了男洗手間裏的一排排小便池，以及縮在角落裏臉色慘白、瑟瑟發抖的王浩天。
    王浩天抱著腦袋一個勁兒喊：“有鬼，有鬼啊，有鬼！”
    朱保保問他：“鬼在哪兒？”
    王浩天哆哆嗦嗦指向廁所最裏邊，朱保保抬頭去看，差點兒一口氣背過去。
    隻見廁所最裏麵的拐角正站著小孩？一身寬體青麻衣直至腳踝，圓滾滾的臉蛋，招風耳，黃豆大的小眼睛微凸，鼻翼上層層疊疊像豬鼻，鼻孔朝天，脖子上還掛著一串幹棗？露在袖外的小手隻有三根手指，手裏抓著一根細長的竹片。
    那小孩兒挺不高興的，一張口聲音稚嫩語氣卻透著滄桑感：“都跟你們說過多少遍了，本大爺不是鬼，是妖！”
    朱保保吸著氣對西昭道：“他說他是妖！”
    西昭淡淡道：“不然呢？鬼長這樣嗎？”
    朱保保氣都不順了：“妖……真的有妖……妖……”
    西昭道：“現在信了嗎？”
    朱保保直接說不出話，隻剩下連連點頭。
    周嵐站在最後，緩過來當即轉身想開門逃跑，卻發現那道門怎麼都打不開，周嵐拍這門喊：“來人，救命！！”
    稚嫩又滄桑的聲音帶著幾分得意再次響起：“別喊了，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聽見的。”
    周嵐用快哭的聲音對朱保保道：“這話聽著怎麼這麼耳熟……”
    朱保保不著痕跡地往她前麵站了站，低聲道：“快，給警察叔叔打電話。”
    周嵐這下真哭了：“我手機在包廂裏，沒帶，要、要不你打？”
    朱保保一聽也想哭了：“我也沒帶……西昭！”
    西昭一笑道：“好巧，我也沒帶。”
    朱保保抖著聲道：“西昭，這種時候別耍酒瘋了行嗎？”
    西昭無奈從口袋裏拿出手機，試著打了一下：“沒信號。”
    朱保保：“嗚嗚嗚。”
    周嵐：“嚶嚶嚶。”
    “真的有妖怪，真的有妖怪！”王浩天快瘋了，轉頭看到西昭，指著他大罵，“都怪你，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因為你這個掃把星，我們怎麼可能會遇到這種事！你就是個禍害！”
    西昭臉色一下子冷了。
    “喂！你們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吧？”妖怪生氣了，“就光顧著自己聊天，都不帶我，我都這麼多年沒見過活人，都快忘記怎麼說人話了……好氣哦！”
    西昭轉頭問他：“你為什麼很多年沒見過活人？”
    “還不是因為——”妖怪開口時還一副要吃人的凶橫嘴臉，可話沒說完，自己就把自己給嚇住了，豆眼裏的恐懼顯而易見，“不能說，不能說，說了就死定了，我不想再被抓回去，我不要回去！”
    西昭又問：“你不要回哪兒？”
    王浩天感覺不對勁，朝西昭喊道：“閉嘴！你別再激怒它！”
    晚了。
    妖怪生氣了，他衝著西昭怒吼，那聲音像一隻咆哮的野獸，夾雜著不知從哪兒來的狂風：“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算什麼東西！！！”
    “啊啊啊啊！”
    周嵐三人被嚇得叫媽媽，妖怪看他們嚇成那樣，起初得意的哈哈大笑，定眼一看，西昭依然是那副淡定從容的模樣，氣的將手裏的竹片揮的呼呼響：“你為什麼不害怕？你為什麼不害怕！”
    西昭道：“因為你太矮了！”
    王浩天咆哮：“西昭！！”
    妖怪愣了一下，氣的狂跺腳：“可惡！可惡！可惡！你這個可惡的人類，我要——”
    “西昭！”朱保保以為妖怪要殺了西昭，臉都白了，周嵐也嚇得不清，隻有王浩天，害怕的同時，心中竟生出一絲快感。
    快，殺了他，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