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容沉默了片刻，又問道：“那……他除了恨元國，還會害別人嗎？”
    “他早已經失去理智了，其實，三十年前我娘死的時候，他就已經精神錯亂了，整個人狀態都瘋魔了，根本聽不進去人話。他抓有天賦的小孩子和年輕人養毒，你也是他看上的一個。我很怕，我怕我保護不了你，你就被他抓走了。”完顏律的臉緊緊貼著尤容的臉頰，“尤容，你知道嗎？自從我愛上你之後，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好好跟你過日子，別的什麼都不管。不管他的愛恨情仇，不管他要害多少人，隻要你好好的，全世界人都死絕了都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尤容對他表白的話一掠而過，直接問道：“他是什麼時候盯上我的？”
    完顏律的眼神動了動，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最近吧。”
    尤容若有所思，剛想問他小時候毒蛇咬他的事知不知道，就聽得他說：“不過你放心，有歐陽謙在那擋著呢，短時間內他不會來找你的，咱們遠走高飛，讓他再也找不到我們。”
    尤容直擊心底的問道：“就算有你的因素，他也不能放過我嗎？”
    完顏律酸澀的低頭笑了笑：“其實我們父子並沒有多深的感情，他對我一直是放養的態度，沒大管過我，小時候還用我的身體試毒，好幾次我都差點沒命，後來他就派我來了尤國。”
    尤容皺眉，哪有父親會拿自己子女的性命開玩笑，完顏斑是真的沒有理智了吧。既然完顏斑有心要抓自己，也不會顧慮完顏律的因素，自己的安危還是很危險的。
    見尤容愁眉苦臉的，完顏律心裏也不好受。
    “你就這麼把歐陽謙交出去了……不怕元臻回頭來找人找不到跟你算賬？”
    完顏律不屑的冷笑一聲：“沒有了歐陽謙，元臻那個老家夥還能怎麼撲騰？已經被控製的差不多成個廢人了吧。”
    “控製？”尤容抓住了重點。
    完顏律哼了一聲：“是啊，他十年前就在他身上下了蠱，剛開始隻能控製控製他的脾氣，讓他每天心情煩躁，弄得下邊人都對他怨聲載道。後來蠱毒侵入更深，他竟然可以控製他的思想和行動，那麼強烈的毒素在他身體裏流竄，能撐這好幾年還不倒下也算他意誌力夠強的。”
    尤容打從心底裏心驚。
    完顏律歎息一聲：“這就是他蠱術恐怖的地方，我可不想我的心尖兒也被他這樣擺布。”親昵的用臉頰蹭了蹭尤容的嘴唇。
    尤容感到匪夷所思：“所以這麼久以來他令人發指的所作所為，都是完顏斑控製導致？”
    “可以這麼說。”完顏律沒有否認，“我記得他那時候得意洋洋的跟我說，控製元臻做了多少事，歐陽謙多少次被他弄得瀕臨死亡。元臻的本能已經心痛的都快裂開了，可是他竟然可以用巫蠱掩蓋住他本能心痛的反應。”
    說著說著完顏律撇著嘴厭惡的道：“你說用蠱術殺人輕而易舉，幹脆點殺了不就得了，他偏不。搞出那麼多幺蛾子，非得死這麼多人，一次一次折騰他們父子倆，看他們受折磨他就高興，真是瘋透了。他現在也不準備殺歐陽謙，他還想著看他們父子互相殘殺呢。”
    尤容聽得膽顫心驚。
    “他折騰就折騰吧，還偏偏要找人練蠱，練蠱就練蠱吧，還非得要你。”完顏律摸著他的臉蛋，癡迷的望著他，“我這輩子就你一個心尖子，他碰你一下就是在我心口上剜刀子，我哪受得了這個。”
    尤容此時心不在焉，也顧不得應承他：“這麼折騰一個人……殺了不就好了麼？幹嘛非得拉著這麼多無辜的人為這一個人墊背？隻為了報複元國，就牽扯進了多少條性命？”
    完顏律的心情也有些黯然。
    尤容自言自語：“我說呢，怪不得……那時候他那麼緊張歐陽謙的傷勢，怎麼後來冷血成那個樣子了……原來他一直都是在意歐陽謙的……”尤容心裏還有些失落，原來，歐陽謙一直沒有被拋棄，隻有我……
    待尤容閉上眼睛後，完顏律確保他睡著了，就起身下了床。
    “歐陽謙那怎麼樣了？”完顏律招來探子問道，探子跪地回答，“歐陽謙被靈王帶走了，看路線是回元國去了。”
    完顏律撚著手指上的扳指，眼中迸射出冷冽之氣：“廢物，我都把人完完整整的交到他手裏了，還能讓人給跑了。”又問道，“到元國了嗎？”
    “還沒有，因為歐陽謙受傷了，所以他們走的很慢。”
    “好，那我就親自把他抓回來，喂狗。”完顏律雙眸陰狠至極，你歐陽謙不是能耐麼？不是讓尤容喜歡掛記麼？好，那我就徹底毀了你，我看他還怎麼惦記你。
    行至途中的時候，靈王去河裏洗澡，歐陽謙伏在岸上喝水。
    他身上沒錢，又帶著靈王，所以他不好投宿客棧，隻能這麼露宿街頭。
    所幸他什麼苦都吃過，再惡劣的環境都能生存下來，隻是傷勢恢複的慢一些罷了。
    這時候他還挺慶幸以前受過這麼多傷的，如果沒有經曆過那麼多磨煉，被這麼大的毒蛇咬一口，沒有任何藥物，還沒有吃的，估計早就斃命了。
    靈王時不時的露出頭來跟歐陽謙玩，歐陽謙看久了就覺得靈王其實就是一條很有靈性的蛇，雖然跟著完顏斑這麼久，做了一些傷天害理的事，可是如果不是完顏斑授意，它卻從不主動傷人。如果不是被完顏斑收服，它應該也是自由自在的吧。
    歐陽謙耳朵一動，聽到了一些風聲，馬上跟靈王使眼色：“你快躲起來！”靈王悄無聲息的把頭縮進水裏了。
    此時歐陽謙生出了一些感慨，靈王竟然跟赤雲一樣聽得懂自己的話，真是有靈性。
    然後風聲停止了，完顏律一手點了歐陽謙的穴道，一把將他扛了起來，眼睛四處望了望，卻沒看見靈王的影子，心裏冷哼一聲，這次就先放過你，然後扛著歐陽謙飛走了。
    到了尤國歐陽謙就被完顏律毫無章法的踹了一通，他肩膀上的傷口還沒好，被一通狠踹差點要了半條命去，嘴裏鼻子裏都是血沫往外噴。
    **了怒氣，完顏律從一旁拿了根鐵鏈過來，歐陽謙咳嗽著吐出幾口血，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鎖住了脖子。
    歐陽謙捂著肩膀處的傷口，忿忿的瞪著完顏律。
    “還真是一張討人厭的臉！歐陽謙，假模假樣的關心尤容，好讓他對你動心是不是？你們元國都沒有男人了嗎？非得過來勾搭我的？”
    完顏律的一通話讓歐陽謙簡直傻眼了，他皺緊眉頭，咬牙切齒道：“我隻是看尤容身世坎坷，想幫他過上好的生活，我覺得他不該一直活在陰暗裏，我想讓他見見陽光！這有錯嗎！”
    完顏律的眼底更顯歇斯底裏：“幫他？你有什麼立場幫他？你不喜歡他憑什麼幫他？你幫他幫的好，他現在滿心念的想的都是你了！他就整天舉著你這頂綠帽子在我眼前晃，遲早扣我腦袋上！你就不該出現在他麵前！他的世界裏隻能有我，隻能由我來做他唯一的星輝。”
    歐陽謙噎了半晌都沒說出話來，他不由得想，尤容這麼多年以來，承受了多少別人想象不到的壓力和折磨？完顏律對他的掌控和折辱，他壓在心底最深的怨念，又能跟誰去說？
    “完顏律，我可以理解你愛他，你不想他的生活裏有別人，可是我理解不了你邊說愛他邊那麼殘忍的傷害他。你無底線的摧毀他的尊嚴，在他需要你嗬護的時候，你卻比所有傷害他的人，給他的打擊都更重！你的感情具有那麼嚴重的畸形束縛，你知不知道尤容在你的控製欲裏會發瘋的！”
    “他死他生都是他的事，與你何幹？你為什麼要出現在他麵前？如果他從來沒有遇到過你，他可以一直跟我在一起，就像以前那樣。他不會整天胡思亂想的要離開我，甚至要殺了我！”完顏律說到激動之處，又上腳踹過去，“你這個罪魁禍首！”
    歐陽謙想翻身躲開，無奈全身都沒有力氣。
    血絲紅透了他的眼睛，歐陽謙直接破口大罵：“你到底把尤容當什麼？一個傀儡嗎？他本該重見陽光的，你本可以帶著他重見陽光的，為什麼要把他封死在黑暗的牢籠裏？你每天跟他同床共枕，為什麼不能讓他開開心心的活下去？為什麼非得把他往死路上逼！”
    完顏律猩紅著眼睛狂吼：“你他娘的才跟他相處多久？怎麼就把他看的這麼清楚！不能讓他見光，不能讓他跟任何人接觸，這樣他才永遠都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他能依傍的隻有我！我現在就先殺了你！”
    “不可理喻的瘋子！”
    “歐陽謙？”尤容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裏，神色出乎尋常的淡定，視線慢慢從狼狽的歐陽謙身上轉移到完顏律身上，疑惑的問道，“你不是把他送給完顏斑了麼？他怎麼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