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宿命的輪回 第二百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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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盈彤很了解碧均岸的為人,知道他有多麼為百姓著想,身處這樣的政治漩渦,一定很辛苦。
“阿均,我們管不了別人,但是我們可以管好自己。而且學士說了,朝中其實還是有忠心為國的人,隻要你們這些人凝聚成一股力量,我相信,時間久了一定可以改變現狀的。”說罷,呂盈彤也歎了口氣,“我爹以前也說過,說,現如今官場上,已經爛透了,各方勢力勾結,走私牟利,底下的人要麼為他們幹髒活兒,要麼就是個死。底下的小人物又能如何呀?為了一家老小能活命,也得給上麵人辦事,你抓出了幾個跑腿的,去告發他們,又有什麼用?他們不過是些螻蟻而已,沒有他們,也有別人頂上。可是,我們既然入了官場,好歹不能愧對自己身上的一身官服。你現在所處的位置,有些事做起來也方便,而你剛好也很有號召力,盡可能的將你的思想傳達給底下的人,再由他們傳達給挨家挨戶的百姓,在朝中也凝聚起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慢慢來,總會有好轉的。但是也要記住一點,不要張揚,不要激進,千萬不要惹人忌憚,朝中那些奸佞既然做出了貪贓枉法的勾當,就必定有很多雙眼睛,保護好自己的安全。”
碧均岸曾經天真的以為,一旦高中就有可能改變民間的生存困境,隻要給他機會,他可以做到。可是入了局才發現,自己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他的改革想法會觸碰大多數人的利益,而他們這些魚肉百姓的奸臣能存在這麼久,顯然是還有更多自己沒能看到的真相。
以前肯定也有過如同自己一般想法的人,他們最後都落得了什麼下場呢?
他是元玦登基後的第一位狀元,元玦也很看重他的才華,碧均岸小心的避開敏感話題,從不站隊,也從不與人背後嚼舌根。他隻專心在民生與勞動力上提建議,說農民如何能高產,糧價如何能適當提高一些,租稅如何能降低一些,而且一直在推進此事。元玦也能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他是從底層爬上來的,給出的建議都很中肯。
他辦事也會適當給上級一些甜頭,有時候是他的功勞,他也讓給了自己的上級,讓上級去領功。因著他辦事可靠,嘴巴又很嚴,平日裏也是謙和有禮,在翰林院的口碑還不錯。
學士知道他的抱負,也會在機會到來時拉他一把。
呂盈彤住在京城的這段時間,有什麼需要他陪著去做的,他都會立即到她跟前。
碧均岸平日裏有多專心公務,同僚們都是知道的,現在他到時間就立刻回家,這下大家都知道是碧均岸的老婆來京城了,一時間都跟著起哄,說讓把老婆帶出來見見。
碧均岸隻說回家問問老婆的意見,就收拾東西回家去了。幾個同僚看著他風一樣離去的背影,小聲的嚼舌頭:“嘖嘖,均岸平日裏看著不苟言笑,一本正經的,竟也是個老婆奴。”
碧均岸回到家裏,呂盈彤已經做好飯菜在等他了,吃飯的時候,他說翰林院的同僚想見見她,問呂盈彤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
呂盈彤天生就不知道什麼是後退,直言道:“見啊,為什麼不見?他們想見你的老婆,估摸著也是各自暗懷心思,我不去,反而引得他們懷疑了。”
兩人在休沐的時候一同出席了酒樓的宴席,席間呂盈彤幽默風趣,巧妙的避開了別人下的套,還把大家哄得樂嗬嗬的。看到呂盈彤這樣去應付這些場麵,碧均岸心裏別提有多難受。
待到宴席散場,回家的路上,碧均岸跟她說了以後不再讓她出席這種場合。
呂盈彤笑著應了一聲好,但話鋒一轉,說跟上級的夫人打好關係也是很重要的,有時候夫人的枕邊風比下屬力薦多少次的建議都管用。
碧均岸不想讓這些摻雜了政治的氛圍環繞著她,這樣生活太累了,他隻想讓她簡簡單單、開開心心的。
呂盈彤卻認為要走仕途,這些關係能打好是最好的,讓他不用擔心。
碧均岸握著她的手,扶著她的腰,能感受到她肚子裏有他們愛的結晶,也能感受到她全心全意的幫自己的心意。呂盈彤曾經在隨筆裏寫道”他是我的天使”,其實碧均岸覺得,她才是自己的天使,隻要是自己需要的,她什麼都願意幫自己。她把自己的母親當成她的母親一樣細心照料,她在自己困頓迷茫的時候鼓勵和指引自己,她還願意為了自己去跟那些夫人們去打好關係,隻為了讓自己仕途走得更平坦一些。
呂盈彤在京城待了幾個月,已經跟學士的夫人,禦史的夫人,侍郎的夫人混的很熟,關係打好了之後,確實有些事碧均岸操辦起來會很方便。但呂盈彤還是叮囑他要時刻注意,不能在哪個官員麵前表露出自己的立場,朝廷內鬥不是一日兩日了,讓他無論說話做事都不要留下什麼把柄。誰可信、誰不可信,都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察覺的,想要調理內政,須得長期的堅持。
碧均岸沉思了一會兒,抬眼看著累得捶背的妻子,站起身走到她身邊給她按摩脊椎。妻子還有著身孕,他不能讓她跟著擔心,還有,為了不讓老婆孩子成為孤兒寡母,他無論如何都不能丟掉自己這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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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們經曆了生死大劫,心中更是牢記,隻有人活著才是最重要的,碧夫人拉著他的雙手,堅定而緩慢的說道:“夫君,我從來沒有在乎過,你是做大官,還是一個教書匠,我隻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他們來翻我們的家,我也告訴小嵩不用怕,任何人誤會你爹,冤枉你爹,我們自己心裏都要清楚,你爹從未做過一件對不起國家的事,這是我們的脊梁,一輩子站得直的脊梁。”
“知我者,夫人也。剛好,京城太動蕩了,我們回仙澤生孩子。”
碧均岸將京城的宅子退回給了皇帝,又把能送人的都送人了,學生們要偷摸給他辦個踐行宴,也被他拒絕了,這種關頭最好誰都不要惹人注意。他們來的時候隻身前來,如今回去了,也是隻身回去,殫精竭慮十餘載,落到手上的東西,好像卻什麼都沒有。不過碧均岸借著朝廷官員的身份,也辦到了一些自己想完成的事,沒什麼好遺憾。
他回到仙澤後,祁瑉將私塾托付給了他,說他年紀太大了,實在操不了那麼多心,讓他接替自己的位置。碧均岸本來想的也是回仙澤開辦學堂,教出更多正義之士,如今剛好繼承老師的衣缽,便開啟了自己教書育人的一生。
這些年碧均岸雖然遠在京城,可也時常掛念著他,經常買了吃食和藥品給他寄回家去,時時問候著他的身體,他們雖然分隔兩地,但感情卻是越來越親厚了。
回到仙澤之後,碧均岸更是常去看望他,祁瑉心裏高興之餘,嘴上還要故意推辭:“你這麼忙,就不用經常往家裏跑了,多累啊。”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老師對學生的幫助,學生一直都謹記於心,現在所做種種,不過是報答恩情之萬一而已。”
祁瑉也在跟他來往的書信中,知道了曾經教過他的幾位老師,都在利用自己德高望重的形象,私底下受賄和幫助官員走私,賺的許多都是昧心錢,最開始他心裏肯定是會介意,由此也更覺得為人師表,做的還算不錯的自己更值得尊敬。
“均岸,老師跟你說句實在話,我們永遠無法規誡他人的行為和動機,因為一個人受影響的原因太多了,作為人的老師,我們隻要確保自己對得起自己的每一個學生,就足矣,足矣。畢竟每個人的經曆不同,渴望的東西也不同,一箱黃金擺在這兒,有人甘願為了它賣命,有的人卻根本不屑一顧。所以我們盡量在教書的時候,把這個儒家思想讓學生們領悟透徹了,在遇到大是大非上,”叮”的一下,能有一根弦拉著他的想法,不讓他去走那些偏門。”
“學生記住了。”
碧均岸在開辦學堂的事上很用心,也在全心全意的為每個學生著想,盡量把能做的都做到最好,他有狀元的名聲,又有過一品尚書的官銜,為人又是很為學生的家庭著想,來求學的學生甚至逐漸出現了外省的。這樣的情況讓他始料未及,但他也跟塾師們開會討論,怎麼能承接住這突然增多的學生數量。
有些人建議擴建學堂,有些人說要再觀望觀望,如果這隻是一時興起,待過陣子沒那麼多學生了,那投入的那些錢不就都打了水漂了。
於是他們觀望了一年,發現第二年來求學的還是有很多外省的,碧均岸當即向官府申請擴建學堂,因著碧均岸的影響力,仙澤的經濟也被帶動的漲了一大截,他們自然欣然同意。
碧均岸在學堂忙得昏天黑地,這邊碧夫人在家裏,也被小洲纏的沒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