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兒就像她五六歲的時候，也渴望著有一個英雄出來救她一樣……
    她長相一般，隻要老實裝死，沒人注意她，可她偏要自討苦吃，偏要在周圍都是魔爪的時候，衝出籠子，把小女孩兒護到身後：“她還那麼小，你們饒了她吧……”
    結果受虐者自然由這個女孩兒換成了她，兩根鐵指甲與她的兩顆眼珠貼近，就差那麼一點點，就要摳下她的眼珠子。納蘭世康拉住了鐸義俊，嘴裏發著嗤笑：“鐸叔，別急啊，眼珠子有的是機會給她摳下來，這女人強得很，我倒是有出好戲給大家夥兒看。”
    他讓人搬來了一麵大鏡子，立在離她幾米遠的地方。又從腰間掏出了兩個小紙包，阿釗有眼色的遞上一碗水，藥粉撒入碗中。
    柒休覲看著藥粉融入了水中，心底明白這肯定不是毒藥就是媚藥，想要逃，卻又被抓了回來。她被幾人聯手製住，鼻子也被人捏住，她隻能用嘴呼吸的時候，藥水就灌入了她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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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黑白的眼珠又變成了混沌的黑色。
    “休覲……”碧洲成知道她的意識在打架，情不自禁的抱著她，“休覲，不好的事，已經過去了，你還有我，你還有我……”
    柒休覲被玩弄的近乎喪命，那些滅絕人倫的人，什麼惡事都做得出，柒休覲本以為人性的殘暴和黑暗她已經深有體會，可顯然她還是沒能接觸到如此邪惡的人群，所以她才如此的恐慌和害怕。身體已經徒留藥物作用下的顫抖，嘴中隻剩下本能的求救：“元帥……元帥……”
    “乖乖，乖乖，元帥在這兒，你看我呀！沒事了！休覲，休覲，沒事了！你看我呀！有我在，有我！”
    柒休覲全身都發出不尋常的抖動，急促的呼吸著，像是被上了加官進爵的酷刑，喘不過氣：“元帥，元帥……”
    “休覲！休覲！你看我，我在這兒，不要再想了，不要再回想了，乖乖，我求你了，你不要再想……”
    完顏斑就樂意見到至親的關係慘遭變故和痛苦，在碧洲成心疼的快要死的時候，他卻還能不緊不慢的說風涼話：“碧洲成啊，你給我培養的好苗子啊，我手底下的這些人，都要加多少藥量才能控製住他們的思想。而她，僅僅是那麼點雨水，和我注入了那一次藥量而已，就能影響到這種地步，可見，她的人生道路是多麼不平坦啊！好好活著這麼痛苦的話，不如失去知覺啊，不是更快活嗎？”
    “你閉嘴——！”碧洲成雙眼發紅，可見理智也到了邊緣，柒休覲在他懷裏劇烈的發抖，嗚咽著叫元帥，他甚至不敢去深想，讓她感到如此畏懼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場麵……
    “休覲，我在這兒，我在這兒，我求你，不要再想了……不會再有了，不會再發生了，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柒休覲幾番痛苦的掙紮下，眼瞳卻又恢複了烏漆墨黑的顏色。
    “我要讓對不起我的人，全都得到報應，不得好死！”柒休覲的神情近乎詭異，完顏斑很得意她最終還是喪失了理智，“你想要的一切，都會成真。現在，跟隨我，把這些人，全都殺了。”
    柒休覲動了動脖子，”嘎巴嘎巴”的聲響讓人聽著好似脖子都要斷了，她漆黑的眼睛巡視著四周，最後目光落到那個擊鼓的壯漢身上，露出了一個詭譎的笑容：“我要先殺了那個大個子。”
    完顏斑想了想，點了點頭，讓開了位置。
    碧洲成要拉她，卻沒拉住，柒休覲腳底踩地，飛身前去，外界隻能看到他們在打鬥中飄灑在空中的血霧。
    不到半炷香的時間，柒休覲就一手拎著那壯漢的腦袋，扔到了眾人麵前，發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笑聲：“鄉親們，難得有這麼肥美的豬頭肉，烤了吃了。”
    那些人都被嚇破了膽，紛紛恐懼著更加縮成了一團。
    柒休覲理所應當的指使著完顏斑的下屬：“去，撿點柴火來，生火，烤肉吃咯。嘖，早知道，我就留他一口氣吊著，讓他親眼看著自己的胳膊腿被砍下來，烤熟了，被人吃光，嗬嗬嗬。”
    隨後她的視線又看向了他們這群瑟瑟發抖的人：“不過，這有現成的，隨便抓一個過來好了。”
    “休覲！”
    柒休覲歪著腦袋看向聲音來源，眼珠子轉了半圈，無辜的道：“隻是吃幾個人而已，這都不行嗎？”
    碧洲成站到了那群人前麵：“你要下毒手，不如先拿我開刀好了。”
    “元帥！”顧瓊等人從後方趕來，看到眼前這場景，一時謹慎萬分，“元帥，這是怎麼回事？”說罷他又看到了柒休覲那雙黑瞳，立刻撤退了半步，“休覲又發瘋了？”
    柒休覲黑漆漆的眼睛看得人汗毛直立，顧瓊撤到了碧洲成身後：“她不會又要過來掏我的心吧？”
    “休覲，不要讓惡念控製你，醒過來。”
    柒休覲揚起了下巴，卻並未回應，她轉過頭對完顏斑說道：“嘁，真沒勁，你想吃人，我去別處給你抓好了。”
    完顏斑的手掌摸到了她的後背：“我就想要眼前這些人，被你親手所殺。”
    “為什麼？小洲不想讓我殺，我不想殺。”
    “因為，我不僅要讓元臻死，還要讓他身敗名裂，落得千古罵名。”
    碧洲成凜聲道：“你到底是何人？為何如此忌恨我朝皇上？”
    完顏斑輕嗤一聲：“碧洲成，拋開國家利益不談，我對你和仲蕭還是很欣賞的，如果你們別太死心眼，來為我效力，不也一樣可以造福萬民嗎？為什麼一定要跟隨那個不仁不義的皇帝？”
    “大膽！不許對皇上無禮！”
    碧洲成踢刀要上，被柒休覲擋住了，碧洲成心底一沉，卻在與她對視之時，那漆黑的眼睛朝著他眨了一下眼睛。待碧洲成反應過來，柒休覲已經和完顏斑一起離開了。
    那個眨眼的意思是……她並沒有徹底喪失理智？
    碧洲成和顧瓊等人將那些人全都安頓好，讓他們各自回家，然後去找柒休覲。
    他們找了小半個時辰，在一處樹根下瞧見了她，她胸口有幾道傷疤，一把匕首紮在肩上，正在虛弱的喘息。
    而她的眼瞳，已然恢複成正常了。
    “休覲！”
    他們跑了過去，柒休覲虛弱的道：“京城四方邊境，都有異動，我們水軍中，有他們的人，是總督……範執棋。”
    “好，好，顧帥，你立刻派人去緝拿叛賊！”
    顧瓊領命吩咐了下去，碧洲成抱著柒休覲立刻去找大夫醫治，她的幾道傷口都泛著黑，嘴唇也變得烏青。碧洲成擔心那匕首離髒器太近，猶豫著問大夫如果拔刀她有沒有生命危險，大夫卻直言，就算有危險也要拔掉啊，碧洲成要他保證柒休覲的安全，大夫也擔心承擔責任。他們雙方來回拉鋸了半天，柒休覲痛的輕咳了幾聲：“不是，你們聊完了嗎？再聊下去，也不用給我找大夫了，可以直接給我準備棺材了！”
    柒休覲看著倒比碧洲成還心寬，碧洲成回頭看她一眼，柒休覲朝他伸了伸手，碧洲成坐到床邊，握住她的虎口，輕聲安慰：“休覲，不要怕，一眨眼的功夫就過去了，不會有事的。”
    柒休覲點點頭，還想逗他情緒輕鬆一點：“元帥，其實你看我傷重，他也沒討到什麼便宜，他受的傷，比我輕不到哪兒去，估摸著也會有一陣子不能出來禍害百姓了。他研究的元國人體血液，與他們的藥水融合，被我奪過來打碎了，這次，他們算是無功而返了。”
    碧洲成點點頭，心底湧上了很欣慰的感覺：“我知道，你是好樣的。”
    柒休覲看向大夫：“大夫，快幫我拔出來吧，不然，我以後就要多個零件過日子了。”
    歐陽謙聞聲趕到，柒休覲正在臥床休息，他匆匆趕到屋裏，問了大夫關於柒休覲身體的情況，大夫都如實答了。歐陽謙快步進入房間，柒休覲正在一遍一遍的摩擦手指，好像無數次的摩擦手指，就能抹去那股衝鼻的血腥氣，就能抹去她虐殺人的事實。盡管此人還傷害了碧洲成，她對於一切傷害碧洲成的人，都恨不得折磨致死，隻是她真的殺了人，心裏卻並不痛快，反而湧上了很複雜的情緒。
    她在短暫的失去理智的那片刻，好像對元帥做了什麼事，他看自己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隻要與她對視，便總是會閃躲。柒休覲很擔心自己是不是冒犯了他，又不敢貿然開口詢問，他們之間的氛圍變得有些微妙和尷尬。
    “小七！你沒事吧？我聽說你去了京城，又被義父關起來了，趕到了京城，你和元帥卻不在了。我又聽說你們在此地解決西麟的禍患，你受了重傷？你怎麼了？”
    柒休覲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好像根本沒有聽到，歐陽謙見她一直用力的擦她的手掌和手指，忙拽過來看：“你的手怎麼了？小七，你手怎麼了？”
    柒休覲回過神來，抬眼看到他焦急的神情，心底更是有了茫然無措的情緒，她收回自己的手，道：“王爺公務繁忙，還專程過來看我嗎？真是麻煩你了。”
    歐陽謙收回了靠近她的身子，他對她的關心和好意，又一次被她拒絕於千裏之外。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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