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謙想起鐸義俊說的話，想起那些人說的話，幾乎要被自己的臆想折磨死，當即囑咐景鴻：“去，追查鐸義俊的下落，有任何蛛絲馬跡，都要來向我稟報。”
    景鴻拱手道：“屬下已經派人去追查了，隻是，還沒有消息，他們這些人太狡猾了，明裏暗裏與他們勾結的又太多，一時半會兒，恐怕不會有什麼進展。”
    “那就去牢裏提人，逼問他的下線，給我嚴刑逼供！盡快找出他們的行蹤！”
    景鴻頷首道：“是。”
    柒休覲出去買了些材料回來，給碧洲成做了一個枕頭，裏麵塞滿了藥材和香料，給他用來安枕。又給他做了兩雙護膝和兩雙鞋子鞋墊，裏麵都加了藥材，有助於他的身體。
    待送過去的時候，兩名守衛也不知該不該收，推脫著不肯留下，柒休覲感到一陣莫名：“你們到底怎麼回事？元帥呢？他為什麼不見我？為什麼不肯收我的東西？”
    眼見她帶了脾氣，他們忙躬身請罪，柒休覲心裏也知道，他們也不會無故如此，他們會這樣，隻有可能是元帥交代的。她不知道自己又幹什麼了，他怎麼不理自己了。
    她給碧洲成做枕頭做鞋子的事，很快就傳到了歐陽謙的耳朵裏，歐陽謙心底一沉，沒有人不知道女人送給男人鞋子和枕頭是多麼隱晦曖昧的事，這種東西除了送給自己丈夫，還能送給什麼人？他在心裏想，她說這輩子不會再對他動心，嚴詞說明他們是絕對再不可能，轉眼就送給元帥這樣的物件，她是什麼意思？
    歐陽謙帶著一肚子質問和怒氣到軍營去接她，柒休覲聞聽到消息，馬上將還沒來得及掃尾的公務先放到一邊，趕忙就出去了。
    前兩天是她發了脾氣走的，現下還有點不知道怎麼麵對他，忐忑的上了馬車：“謙王殿下，您怎麼親自來了？”
    歐陽謙冷不丁的看著她，柒休覲跟他的目光一對上，立刻就躲開了，歐陽謙冷哼一聲，問道：“本王聽說你這兩日不是做了枕頭和鞋子嗎？怎麼，沒送出去？拿來給本王看看，是個什麼樣式的。”
    柒休覲心裏一慌，她盡管覺得自己送人這些沒什麼意思，可現在自己在他名下，他要挑刺，自己還真說不出什麼來。可是，還有另一種情緒也跟著心慌一起湧了上來：“你監視我？”
    “今天才知道我監視你嗎？真是豈有此理！”歐陽謙怒道，“現在，跟我說清楚這件事，立刻！”
    “我……”柒休覲暫且壓下心頭的忿忿，揪著衣服，唇齒不清的解釋，“元帥受傷未愈，我隻是，會做這個，所以盡點心意，希望他早日康複。”
    “盡心意需要做枕頭做鞋？你不知道這些私隱的物件，代表著什麼意義？”
    柒休覲凜眉：“什麼意義？他腿受傷了，不好走路，所以我做了雙鞋子給他，他穿的舒服了可以走路不那麼難受，這怎麼了？他受傷疼痛難忍，晚上睡不好覺，我就做了個藥枕給他，希望他能睡個好覺，這怎麼了？歐陽謙，你別沒事找事！”
    “我沒事找事？”歐陽謙心底直發寒，“這種東西，隻能送給丈夫，你不知道嗎？”
    “我他娘的愛送給誰送給誰！你算哪根蔥？！一天到晚閑得蛋疼天天來找我麻煩？！你有這個時間，去忙公務，去找情人，或者幹脆歇著，幹什麼不好？你是不是腦子不太正常，天天來我麵前疑神疑鬼個什麼！！！”
    景鴻在馬車外麵，聽到裏麵又吵起來了，不省心的歎了口氣。
    歐陽謙靜默片刻，再開口，聲音已經沒有任何溫度：“好啊，我用平等的身份跟你說話，你就從來都沒有正常跟我溝通過，行啊，你不想讓我這樣跟你說話，我可以遂你的意。”
    柒休覲一聽話音，眉心動了動，抓緊了身側的衣服：“你想幹什麼？”
    “我好好跟你說話的時候，你不珍惜，那麼。”歐陽謙抬起眼皮，冷冰冰的望著她，“你也說了，你我再也沒有希望回到從前，既然如此，從此刻起，我隻會用主人對待奴隸的方式跟你相處。如果你對我不敬，或者言語僭越，怎樣懲罰你，由我說了算。現在開始，好好跟我說話。”
    柒休覲的心幾乎墜到了穀底：“是。”
    “現在，我要求你好好跟我解釋，為什麼給元帥做那些東西，並且，求得我的原諒。”
    柒休覲有種強烈的無力感，隻能麻木的坐到他旁邊，抱著他的胳膊：“我剛剛跟您說的，就是我的解釋，我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想法，隻是想讓他少受點罪，僅此而已。離了殿下的庇護，我什麼也不是，您別胡思亂想，我不是一直在殿下左右嗎？”
    歐陽謙冷笑：“原來你還知道沒有我你什麼都不是啊，本王還以為你沒這個自覺呢。”
    說著手已經挪到了她身上，柒休覲渾身僵硬著，忍受著他的磋磨，也拚命壓抑下自己不斷上湧的情緒。
    歐陽謙見她跑神，輕輕拍了一下她的下頜：“真沒眼色，你看不出來我現在有興致嗎？”
    柒休覲強忍著羞辱，任由他扒了衣服，伏在他的胸口。
    “我費盡心思想討好你的時候，你總是對我愛答不理，如今我沒耐心了，你倒開始殷勤得很。”
    柒休覲抬眼，眼裏帶著淚花，迷惘的看向他，歐陽謙毫不留情的道：“賤！！！”
    柒休覲低下了頭，歐陽謙看著她低眉順眼、卑躬屈膝的模樣，心裏也十分不舒服：“你就喜歡這種直不起腰的感覺，是嗎？”
    柒休覲躬身頷首：“皇上王爺跟前，我們這些做奴才的，誰敢直起腰杆啊。”
    沒一會兒，歐陽謙就挑刺般的推開她：“你到底會不會伺候人？我找個妓女都比你知情識趣，留著你到底有什麼用？！”
    柒休覲攏緊了衣服，深吸一口氣，坐到他對麵，低垂著腦袋：“妾身送您去柒姑娘那兒吧。”
    歐陽謙卻突然爆發，一腳踹到她坐著的凳子上：“每次都要別人來，我要你幹什麼！！！”
    柒休覲嚇得一下子站了起來，縮到了角落裏。剛才那一腳瞬間把她拉回小時候的恐懼感，無數次，自己的爹就是這樣對待她的，下一秒，就會往她臉上扇耳光，打到她臉腫得半指高，打得耳朵流血。
    她不想哭，可是強烈的恐懼感根本抑製不住，捂著嘴憋著聲音，眼淚成串的往下流。
    歐陽謙看到她哭，也站了起來，後悔道：“小七，我，我嚇到你了？對不……”
    柒休覲起身跪下：“對不起，我是太沒用了……”
    就在他踹椅子的那一瞬間，柒休覲在腦海中想了無數個自己的死法，她曾經看到過女體宴，一個女人赤裸著全身，身上被擺滿了各種食物，供食客品嚐。滾燙的牛肉放到女人身上，刀子切肉的時候，會連那女人的皮膚一起割破，肉上沾著血，他們怡然自得的享受……
    自那以後，每次歐陽謙過來，她都沒有再坐過一次，要麼站著伺候，要麼跪著給他捏腿。
    有時候，歐陽謙還要找茬。
    “妾身給您做好了飯，去吃點吧。”
    “不想吃，倒了吧。”
    他一句話，柒休覲處理完公務，就大步跑回來做的飯，熱得大汗淋漓，還沒人吃一口，就全都進了垃圾桶。
    柒休覲心情窒悶，跪著給他捶腿的時候，低聲道：“妾身花了好大功夫做的飯，殿下次次都不吃……不如，以後妾身就不給殿下準備飯食了吧，省的浪費。”
    歐陽謙挑刺的道：“怎麼？沒有買菜的錢了？”他姿態輕蔑的扔到地上一遝銀票，“我給你，這樣，就沒必要心疼了吧？”
    柒休覲捶腿的動作停了，看著地上散落的銀票，就像是自己的自尊。
    她咬緊牙關，沉默看了半晌，膝行兩步，一張一張將那些銀票撿了起來，兩隻手都在發抖。
    撿完放到桌上，她目光垂視看著地麵：“妾身每筆開銷都會記賬，到時候會拿給小月看的。”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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