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宿命的輪回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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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休覲仔細詢問了大夫,碧洲成的身體什麼時候能挪動,大夫說得養個三成才能承受得住馬車顛簸。於是柒休覲日日給他燉藥膳,柒休覲的廚藝本來就好,碧洲成配合著藥膳和藥物,十來天便養了個三四成。
期間柒休覲一直沒回自己房間住,白天就照顧他用藥用膳,晚上就坐在椅子裏打盹兒。歐陽謙一直盯著她,有時候半夜一回頭能嚇一跳,整得她渾身都不自在。
她沒好氣的”嘖”了一聲:“不是,你老盯著我看什麼看!你一身的傷,要是不想回房間養著,就跟小景一起回京城忙你的事不就好了嗎?一天到晚盯著我,跟冤魂似的!”
歐陽謙等她喝完一壺茶,才諷刺的笑笑,開了口:“原來,你知道我有一身的傷啊,這麼多天,你連問都不問一句,我還以為,你眼瞎了看不見呢。”
柒休覲沒力氣跟他扯皮,翻了白眼又坐回了椅子裏,伸手給碧洲成的被角掖了掖。隨後,她也感覺到她待他們的差別太大了,心裏也有些難受。若是放在以前……歐陽謙別說一身的傷,哪怕刺破了手指,她都會心疼的不行。
或許是,自己的心腸,真的變硬了吧……由著性子,這樣去傷害別人……
一回頭,果然歐陽謙還在牢牢的盯著她,眼眶中帶淚,微撇嘴角,看起來沉默又委屈。
柒休覲無奈的歎了口氣,打開房門,朝著他揮了揮手:“走走走,回去休息,快點。”
歐陽謙站起身走到了門口,卻被柒休覲推了一把,然後關上了房門。
歐陽謙愣愣的立在門口,而後又大力的推開房門,差點給柒休覲整個撞倒。
“你又幹什麼?”
“你,不是說,回去休息?你不跟我一起?”
柒休覲的眼神閃躲了一下,輕笑了一聲:“啊,我睡覺不老實,就不打擾您休息了。元帥半夜口渴要喝水,我也得幫襯一把。”
“那我也不休息。”歐陽謙又往屋裏擠,柒休覲攔著他的身體往外推,“歐陽謙,你到底在鬧什麼?!你有這時間不去忙正事,非要在這兒討嫌嗎?”
深更半夜的,歐陽謙就算鬧情緒也得注意壓低聲音:“我為什麼非要死皮賴臉的賴在這兒,你不知道嗎?你怎麼這麼不解風情啊!”
說罷轉身離開了這間屋子,柒休覲一口氣舒不出去,心裏也很不是滋味兒,默然的關上了門。
一晚上,她都沒能睡著,想起歐陽謙委屈又傷心的樣子,她覺得自己好像做的太過分了。
本以為他會連夜離開,沒想到翌日去給碧洲成做藥膳時卻又碰到他了,柒休覲一時語塞:“你,你,還沒走?”
歐陽謙的眼皮腫著,看起來像是哭了很久,柒休覲心裏說不上來是什麼感受,歎息的道:“為什麼,不走呢?”
歐陽謙在門口靠牆站著,看著柒休覲端著藥膳和切好擺盤的水果走過來,低聲問道:“就沒我的份嗎?我受傷也不輕,就算沒有元帥那麼嚴重,傷口也是疼的。”
柒休覲僵硬了一瞬,想了想,這幾天他在這兒熱臉貼著自己的冷屁股,堂堂親王,未來的一國之君,還能這麼”忍辱負重”,也是怪難為他的,自己是不是對他太冷落了……
她抿了抿唇,眼眸垂下瞥向一邊:“這些是給元帥的,你要是想喝,等會兒我再去熬一盅來。”
柒休覲在廚房熬藥的時候,歐陽謙走了進來,柒休覲不知怎麼,一點兒都不想單獨跟他同處一個空間:“藥膳一會兒就好了,這兒藥氣重,你回屋裏待著吧,好了我給你端過去。”
歐陽謙走到她旁邊停下,哀傷的看著她,帶了點鼻音的說道:“小七,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是人,我也會難過的。”
柒休覲抬頭看向他,歐陽謙憋著一股氣,說道:“你以前,最喜歡我了,誰都不如我在你心裏的分量。你為什麼,現在可以對我這麼冷漠,難道我現在對你來說,什麼都無所謂嗎?你心裏,一點都不在意我了嗎?”
柒休覲下意識的反駁:“不是……”
“如果你心裏,還有我的位置,為什麼能做到頓頓有藥膳,頓頓都沒我的份!你的眼裏,根本看不到我的存在了……每一次你推門進來,我都很期待你是端給我的,你除了關心愛護元帥,有一天,也能問我渴不渴,餓不餓,也能關心我一句,傷口還疼不疼了……可是你一次都沒有,你完全把我當透明的,什麼好東西都是給元帥的,守護與愛惜,也都是給元帥的……”
柒休覲想諷刺他有三宮六院等著愛護他呢,自己算哪根蔥,可是看著他的傷心也不像作偽,她又說不出口。
不過她自虐般的想,他傷心,估摸著也就是覺得受到關注的不是自己,等這股挫敗的勁兒過去了,他照樣會回去瀟灑的享受美人堆,多的是人願意撫平他這”受傷”的內心,還是不要被他這短暫的假象所迷惑。
柒休覲一想到他身邊的那些女人,軟下來的心,又再次硬了起來,她的臉色慢慢冷下來,打算用些場麵話收尾:“殿下是天潢貴胄,民心所向,自然散發著萬千光芒,願意追隨殿下、侍奉左右的人有如過江之鯽。末將一個平頭百姓,思想與涵養都不足,有時候說話做事上有不周到的地方,殿下犯不上為了末將生氣。殿下在軍事上和朝政上的造詣這麼深,一定要愛惜自身,畢竟還有萬千的國民,要守護。”
說罷轉過身去,準備把藥膳端下來,不想再聽他說話。
“柒休覲,你的心,真夠狠。”
聽到自己的全名,她的心猛然墜下,他很少很少連名帶姓的叫自己,幾乎從來沒有過。
身後傳來遠走的腳步聲,她也知道,這盅藥膳,也是不必端出去了。
他,到底有什麼好氣惱的?要權有權,要錢有錢,還有那麼多人供他調劑生活,排解壓力,到底還有什麼好不滿?
或許,自己這樣的底層人民,永遠也了解不了他們這些頂端人物的心思吧。
侍奉碧洲成吃完藥膳,大夫又來給他看了看,說可以挪動了,柒休覲便收拾東西扶著他出了門:“元帥,您在門口等我一會兒,我去前麵租輛馬車。”
碧洲成應了,柒休覲往前麵的車行走去,碧洲成一個不經意間抬起頭,卻看到兩邊的行人有幾個不怎麼正常,像是盯梢的。
他拖著重傷未愈的身體往前跟去,柒休覲走著走著,被歐陽謙一把攥住了手腕:“你去哪兒?”
柒休覲驚疑的看著他:“你怎麼還在這兒?”
歐陽謙沒回答,又重複道:“我問你去哪兒。”
“租輛馬車回隴安啊。”
歐陽謙鬆開了她的手,退後半步:“不用了,我讓小景去駕馬車了,等會兒就趕到了。”
柒休覲反應了一下,問道:“你們不是要回京城嗎?咱們也不順道兒啊。”
歐陽謙垂下了眼睫:“嗯,送你們回了隴安,我再啟程。”
柒休覲意識到歐陽謙或許是因為不放心她的安全,所以……不可能啊,她還是別自作多情了。
柒休覲朝他拱了拱手:“那就有勞了。”
“王……”碧洲成看到人群中有異動,一張口胸口一陣作痛,捂著心口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再一抬眼,前方已經打起來了。
柒休覲和歐陽謙兩人對付他們幾十個人,這些人全都偽裝成便衣,趁著他們不備,紛紛抄起大刀而上。
歐陽謙的傷還沒好,柒休覲圍著他保護,碧洲成從地上撿了十幾個石子,定了定氣力,朝著那些人的脖頸扔了出去,石子穿破喉嚨,瞬間十幾人倒地不起。
他們四處找尋著罪魁禍首,碧洲成因為蹲下去撿石子,又被賣布的架子擋著,一時還沒人發現他。
柒休覲覺得自己有了幫手,她看向客棧門口,沒人,她便猜到了是碧洲成在幫她。本來還沒信心,可現在心卻穩得不行。
待解決掉這些土匪,柒休覲慌忙去找碧洲成的身影,她在賣布的那裏找到了他,碧洲成捂著傷處正在喘息。柒休覲小步跑過去,先看了看他的傷有沒有大礙,發現無礙後,她雙眼亮著星光:“我剛才還以為自己死定了,害怕的不得了,還好你來了,元帥最棒了!元帥是休覲的大英雄!”
碧洲成無奈的道:“油嘴滑舌,以後做事,別再這麼毛毛躁躁的。”
柒休覲笑道:“知道啦!”
碧洲成一抬眼,看到歐陽謙正臉色黢黑的看著他們。